我是丧尸,她是僵尸。
本该互相撕咬的不死族,却在这末日废墟中谈起了恋爱。
她嫌弃我腐烂流脓,我嫌弃她浑身长毛。
直到人类幸存者大军压境,举着桃木剑和火焰喷射器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笨僵尸,我脑浆分你一半。”
“傻丧尸,我的千年修为也借你撑一会儿。”
我们十指相扣,残缺的指骨缠上褪色的裹尸布。
这是最诡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谁说不能有Happy Ending?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某种永恒的衰败气息。这是我的地盘,一个废弃的汽车坟场。我是烂强,一具丧尸。我的左腿不太灵光,膝关节像是忘了上油的齿轮,移动时带着沉闷的摩擦声。右眼的位置是一个空洞,但这并不妨碍我用剩下的左眼观察这个倾斜的世界——视线总是习惯性地偏向一边。
月色尚可,尽管在我那蒙着灰翳的独眼里,月亮也像一枚用旧了的银币,边缘模糊,光泽暗淡。
我拖曳着脚步,在扭曲的金属残骸间穿行。鼻翼(尽管它残缺不全)微微抽动,搜寻着任何可能入口的“新鲜”玩意儿,比如一只没来得及躲藏的老鼠。对血肉的本能渴望是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最强烈的驱动力,虽然大部分时间,这种渴望只能以找到些风干的昆虫或小动物残骸告终。
就在我用指骨磨损严重的手扒拉一辆倾覆的卡车驾驶室时,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也不是同类那标志性的、从破损声带里挤出的嗬嗬声。是一种更沉闷、更有规律的……撞击声?
“咚……咚……咚……”
一下,一下,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我歪过头,用那只还算好用的耳朵朝向声音来源。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一股陈年的土腥气,混合着淡淡的樟木香,还有一丝极细微的、类似古籍纸张的味道。这气味陌生,却并未激起我的攻击欲。
我拖着不便的腿,从卡车的阴影里挪了出来。
然后,我看到了她。
在一片相对空旷、铺满碎裂水泥板的地面上,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她直挺挺地立在那里,穿着一身深色、款式古老的官服,胸前一块方补子,颜色已然晦暗。官帽有些歪斜,帽檐下是一张青灰色的脸,皮肤紧致,毫无活人的血色与弹性,如同冷却的蜡像。眼睛紧闭着,嘴唇是深紫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纸符箓,朱砂绘制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红光。
她双臂平伸,与肩同高,然后,就这么膝盖不打弯地、直挺挺地向前一跃。
“咚!”身体沉重地砸在地面,发出结实的声音。稍作停顿,又是一跃。“咚!”
她在……做什么?某种古老的仪式?我那运转迟缓、如同塞满棉絮的脑仁无法解析这种行为。她看起来没有敌意,而且,她身上没有令我躁动的活人气息。这让我放松了些许,更多的是……好奇。
我发出一个表示存在、且并无恶意的含糊声音:“嗬……呃……”
蹦跶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转向我。眼睛依旧紧闭,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注视”落在我身上。她那张僵硬的脸上,眉头部位几不可察地聚拢了一下。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嫌弃和一种古拙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