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林晚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了。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母亲艰难的呼吸和咳嗽声,以及自己心脏被碾碎成齑粉的声响。
她看着沈铎那张写满轻蔑、玩味和施舍般笑意的脸,看着那碗漂浮着钻石、已经冰冷油腻的馄饨。
然后,在所有人或嘲弄或看戏或麻木的注视下,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手。
手臂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她的手颤抖着,探向那碗已经不再滚烫、却依旧温热的馄饨汤。
油渍和残留的温度包裹住她的手指。
她摸索着,在浑浊的汤水里,抓住了那枚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硌入骨髓的钻石项链。
汤汁顺着她的手腕、小臂,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污浊不堪。
哄笑声达到了顶峰,几乎要掀翻这低矮的雨棚。那群男女拍打着车身,笑得前仰后合。
沈铎满意地笑了,像是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结局圆满的戏剧。他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大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手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鲜红的钞票,像丢垃圾一样扔在满是油污的桌上。
“喏,饭钱。不用找了。”他揽过还在为项链心疼噘嘴的女伴,在一众簇拥和喧哗中,转身,弯腰,钻回那辆奢华无比的跑车里。
引擎再次发出嚣张的咆哮,车队碾过积水,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冰冷的泥泞和死一样的寂静。
林晚紧紧攥着那枚硌得掌心生疼、几乎要嵌进肉里的钻石,指甲用力到泛白。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打湿、充满绝望的雕塑。
母亲踉跄着扑过来,冰凉颤抖的手抓住她湿漉漉、泛红的手腕,眼泪混着冰冷的雨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晚晚,你的手……他们……那些天杀的……我们……我们……”母亲气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妈,”林晚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可怕的、死水般的平静,“没事了。”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跑车消失的、被雨水模糊的巷口,目光里不再是少女的惊慌与屈辱,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冻彻骨髓的、酝酿着暴风雪的寒潭。
那沓鲜红的钞票,被雨水打湿,黏在肮脏的桌面上,像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2 复仇序幕
**五年后。**
沈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天际线。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淡香、现磨咖啡的醇厚以及一种属于顶级资本世界的、冰冷而高效的气息。本该是沈氏集团决定下一个巨额投资项目去向的关键时刻,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董事和高管的目光,或惊疑,或审视,或敬畏,都聚焦在长桌尽头主位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丝绒西装,剪裁极致完美,勾勒出利落而富有力量的线条,衬得她肌肤冷白,气场逼人。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低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妆容精致、却毫无暖意的脸。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最深的海,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时,都带着一种洞穿一切、不容置疑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