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怀安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文件上，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念如蒙大赦，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时，却听到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等一下。”
她顿住，回头。
顾怀安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拿起桌上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外面热，喝点水再回去。”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一个上司对下属最寻常不过的关照。
苏念愣愣地接过那瓶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直达脸颊。“谢谢...谢谢顾总监。”
走出那栋冰冷的大楼，重新投入盛夏的怀抱，苏念却觉得手里的那瓶水像块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
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实习生，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会注意到她可能需要一瓶水？是出于礼貌，还是...一点点超越工作关系的细心？
她立刻否定了后者，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作多情。可他那双沉静的眼睛，他递水时修长的手指，还有那短暂触碰时微凉的触感，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水，试图浇灭心头那点莫名燃起的小火苗，却发现毫无用处。那个下午，连炙热的阳光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这之后，因为项目关联，苏念和顾怀安有了更多工作上的交集。有时是小组会议，她作为记录员坐在角落，看着他条分缕析地阐述技术方案，逻辑清晰，语速平稳，偶尔遇到质疑，也能从容不迫地应对，那种专业和自信让她暗自折服。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在一群人里寻找他的身影，会因为他偶尔投来的、或许并无深意的一瞥而心跳加速。
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仔细核对每一个数据，认真准备每一次汇报，潜意识里，或许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
一次加班到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同事在赶最后的报告。顾怀安竟然也还没走，他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路过他们部门的大开间。
“还没结束？”他停下脚步问道。
一个同事抱怨道：“顾总监，这部分数据核对起来太繁琐了，还得一会儿。”
顾怀安走近，目光扫过他们电脑屏幕上的表格，然后落在了苏念脸上。她因为熬夜，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轻轻揉了揉。
“关键路径上的数据优先保证准确，次要的可以明天再处理。”他对大家说，然后又单独对苏念说，“你，一个实习生，别熬太晚，做完手头这部分就先回去吧，女孩子太晚不安全。”
他的话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那份额外的“叮嘱”，却让苏念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她低下头，小声说：“没关系，我很快就做完了。”
顾怀安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但他那句“女孩子太晚不安全”，却在苏念心里回荡了很久。她第一次觉得，这座冷漠的城市，似乎有了一点点温度，而这温度，来源于那个看似冷漠的男人。
他们的第一次非工作接触，发生在一个偶然的周末。苏念去图书馆查资料，出来时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没带伞，被困在图书馆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有些无助。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顾怀安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