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十八岁就跟了陆烬。
他是个疯子,为了我一句话,能拎着砍刀追人三条街。
对方的手刚摸上我大腿,他抄起碎酒瓶就扎进对方颈动脉。
“动她?先问过我的命。”
十年后,他成了南洋赌桌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
他给我买游艇买岛,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连背上那道砍刀疤都纹着我名字。
直到他养在外面的小姑娘挺着孕肚闹到我面前。
他护着她,语气冷得像冰:
“我会把她送出国,你就当没这回事。”
我把离婚协议拍在他脸上。
“离婚协议签了,我们好聚好散。”
他猛地掐住我脖子按在墙上,眼睛红得滴血:
“离婚是不可能的——”
“要么陪我死在这,要么我杀光所有人再陪你死,你自己选?”
1
“你忘了我们结婚时怎么说的?死都不能分开。”
“所以,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有离婚这条选项。”
我推开他,笑:
“行啊,不离。”
他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妥协。
下一秒,我的话让他眼神瞬间结冰。
“你去杀了她,还有她肚子里那个杂种,全都解决干净了我就不离婚。”
空气瞬间凝固。
陆烬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他掐灭烟,声线骤冷:
“你明知我不可能动她。”
“她怀孕了,你不能给我的孩子,她可以。”
“宋晚,我也是个男人,我这个年纪,总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你理解我一下,嗯?”
他说这话的时候淡漠至极,
好像当初我被敌家绑架流产,信誓旦旦跪在我面前说以后都不要孩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刚想开口。
他电话响了,拉开门走了出去,没看我一眼。
而我的手机也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彩信。
我点开,是一段短视频。
视频里,陆烬正小心翼翼扶着女孩坐下,女孩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色苍白,依赖地靠在他臂弯里。
视频角度刁钻,拍到了陆烬低头的侧脸,眉头紧锁,满是担忧和心疼。
紧接着,女孩得意洋洋地给我打来电话:
“宋晚,看到视频了吧?阿烬上午骗你帮派出事,其实是在陪我产检呢。”
“都怪我肚子太争气了,一不小心就怀了个孩子,阿烬高兴坏了,说只有我这样的干净女孩才适合给他生孩子,你不一样,你太脏了。”
“阿烬还和我说,每次看到你杀人,都觉得你恶毒又恶心呢!”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成冰。
我跟在他身边十年,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混混成长为整个南洋的赌界大佬。
刀山火海我说闯就闯,他被敌家围攻时,我拿着一杆枪就敢冒死去救他。
这么多年,我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
可现在时过境迁,脏的人却成了我。
陆烬接完电话回来,看见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我砸得稀巴烂,我就待在一片废墟里看他。
白倩娇滴滴的声音还在外放:
“宋晚,识相点你现在就滚吧,要是真等阿烬把你赶出去,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陆烬显然也听到了。
他脸色一沉,大步走过来,皱眉掐断了电话。
“小姑娘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事,我会亲手杀了她。”
我语气平静得可怕。
“宋晚,”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愤怒到通红的眼睛,笑了。
这辈子他只对我发过两次火。
一次,是在他还是小混混的时候,我说什么也要嫁给他,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绝对不能让我受委屈。
于是,孤身一人扎进刀山血海的帮派里,把自己变成了整个南洋吃人不眨眼的赌场阎王。
一次,是现在。
他目眦欲裂地质问我,一遍又一遍,生怕我伤害他的小姑娘一丝一毫。
我笑着重复,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决绝。
“陆烬,有本事你就把她藏起来,让我杀无可杀?”
“不然我绝对会杀了她,一定!”
气氛一下陷入凝滞。
他被我的决绝震惊到,沉默了很久。
终于还是决定向我服软。
他叹了口气,将我搂进怀里。
“别脏了你的手,我会处理好一切。”
2
第二天,我寄给陆烬一个包裹。
里面是白倩引产的死婴。
当晚,陆烬就罕见地赶回了家。
“晚晚,非要抓着她不放,有意思吗?”
“你们都是女人,你就这么狠心对她下手?”
我坐沙发上,熟练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
管家有眼力见地用手替我接烟灰。
“是挺没意思的,”我说,“你把她护得那么好,我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抓住她。”
“我只是弄掉她的孩子,留她一命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陆烬紧皱眉头看我,目光在指责我不懂事:
“你就非要这么咄咄逼人?”
“只要你同意离婚,她我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离婚。”
他眼中划过一丝痛楚与犹豫,
“放过她一次,就当是给我个面子,不行吗?”
我把刀抵住他的脖子,愤怒道:
“陆烬,你是不是真认准了我脾气好,不会杀了你?”
他丝毫不惧,手臂揽着我往前狠狠带了下,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我早就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拿走......随时。”
黑色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语气坚定。
坚定到让我想起十年前他刚入帮派,因为不懂道上的规则被人报复得头破血流,
我拼了命到处找人去救他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晚晚,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他说这辈子,他的命是我的,死也只会死在我手里。
可现在,两相对峙,我颤抖着看向他的眼睛。
眼神中的关切一如往昔,竟让我分不清他的真心到底给了谁。
“好啊。”
我反手把刀又往他胸膛插了几分。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我起身离开,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但他知道,这个面子,我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烬把白倩护得更严实了。
我知道,陆烬看出来我不是闹着玩的了,
一旦让我找到白倩,我是真的会杀了她。
直到我准备好离婚诉讼,准备去公司进行进一步的财产分割时。
白倩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
她一身红色长裙,笑得明媚又张扬:
“听说你在到处找我呀,晚姐姐?”
“可惜啦,阿烬把我藏得太好了,平时逛街都不舍得我亲自出门,你不会以为打掉我的孩子,就能让阿烬对我厌弃了吧?”
“你跟了他十年,应该最了解他爱一个人的样子,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那种。”
说到这儿,她歪头,
炫耀似的把脖子间的祖母绿项链给我看:
“看到这条项链没?这是阿烬昨天参加生死赛车给我赢来的,有钱也买不到的哦!”
“你以为当年陆烬像狗一样追你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我,你还真把自己当他白月光啊!”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的。
“只有你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才会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我大脑一阵轰鸣,满心酸涩。
所有事都说得通了。
当初陆烬为了我一句话,能在拳赛的生死赌局里赌上自己的命。
哪怕他最后被打到浑身是血,肋骨都断了两根,
他还是笑着把戒指塞到我手里:
“看,我为你赢的彩头,你要是再不看我,下次我就把命输给他们。”
原来,我和白倩眉眼处的三分像,足以让他付出所有。
白倩的声音很大,引得公司所有人纷纷拿起手机狂拍。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我会怎么做时,
我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啊!”
她被我打得偏过头去,右脸高高肿起。
“宋晚,你这个贱人,你敢动我?!”
随即,我身后的人把她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在她疯了似的尖叫哭嚎里,
她被当众卸掉了一只胳膊。
被强行拖走的时候,她大声喊我的名字:
“宋晚!你这么做,陆烬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我缓缓抬头,朝她笑:
“那你就问问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3
陆烬能熬到南洋赌界的老大,离不开我爸的助力。
他死的早,但留下的势力和人脉足以让我摧毁陆烬了。
所以,在他带着数不清的人把我所在的别墅团团围住时,我丝毫不慌。
甚至,还能抽空点支烟,开口打趣他:
“迫不及待来给你的小情人出头吗,陆烬?”
陆烬的脸色阴沉:
“宋晚,这次你玩过了,她胳膊断了一条,现在还在医院里哭,你得给她道歉。”
“否则,我只好把你的胳膊带回去,给她个交代。”
他这种狠毒冷漠的样子我只在他面对外人时见过。
没想到,现在竟也用在了我身上。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我掸掸烟灰,提醒他:
“我跟你说过,我绝对会杀了她,是你没把她藏好,让她闹到我面前两次。”
“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我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
“要么她死,要么我死,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陆烬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要你活,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她有事。”
“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摁灭烟,转身离开。
这时,白倩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里赶了回来,愤恨地用手指着我:
“阿烬,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把我害成这样,你竟然还不杀了她?!”
“你今天如果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她拿起陆烬放在桌上的枪,抵住自己的脖子。
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陆烬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
“你伤还没好全,别闹了。”
在他准备带着白倩离开时,我上前狠狠扇了白倩一个耳光。
“啪!”
白倩被我扇歪了脸,脸上的巴掌印通红醒目。
陆烬第一次对我没了耐心,愤怒到眼睛都红了:
“宋晚,你是不是疯了!她是无辜的,你非要闹到收不了场吗?!”
我执拗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说了,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宋晚,你不得好死!”
白倩疯了一样拿着刀冲向我。
被我反制住,尖锐的刀刃割掉了她脸上的一块肉,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尖叫起来。
下一秒,一个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大力打倒在地,耳鸣阵阵。
抬眼,不可置信地对上陆烬那双通红的眸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十八岁那年,我为了他跟父亲闹掰,来抓我回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可我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家族帮派有规矩,如果不接受联姻,就要承受五十鞭刑罚。
那时的陆烬感动得眼眶通红,跪在我面前发誓:
“我陆烬发誓,护宋晚一辈子,从此再也不让别人动你一根手指。”
可现在,他一巴掌打碎了自己的誓言。
也打碎了我对他最后一抹期待。
陆烬愤怒到极致,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签了,
“你不是想离婚吗?我如你所愿!”
“以后你再敢动她一根头发,别怪我不顾之前的夫妻情分!”
说着,他当着我的面,把白倩横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瘫坐在原地,心塞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多可笑啊。
我浑身解数都没能让陆烬离的婚,
原来白倩闹一场就可以了。
所有人走后,管家扶起我,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老爷给您留下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了,您一声令下,他们绝无二话。”
“知道了。”
我艰难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烧了吧。”
身后漫天火海,我丝毫没有留恋,一步步走了出来。
手下们朝我颔首:
“小姐受委屈了。”
“这是刚才陆烬签下的离婚协议,只要您签字,协议立刻生效。”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离婚了。”
我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不是更有意思吗?”
手下们愣了一下,随即懂了。
这时,手机亮了,是白倩发来的消息:
“宋晚,你这局输了哦,看你瘫在地上那黄脸婆的样子,我顿时觉得自己受点伤也没什么了呢。”
“不过你都不好奇,陆烬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宠着我吗?”
“不仅仅因为我是他初恋,更是因为我的身份哦。”
下一秒,她发来一份身份证明。
看清她是谁后,
我脸色苍白,愣在原地。
第二章
4
手机屏幕的光,冰冷地映在我脸上。
那份身份证明文件,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刺痛了我的眼。
“姓名:白倩。”
“父亲:宋振雄。”
宋振雄。
我那个死了十年,我曾以为对我失望透顶、早已切断所有父女关系的爸爸。
白倩。
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所以陆烬对她那般不同。
所以他说她干净。
所以他愿意给她孩子,给她我曾渴望的一切。
不是因为她有多好。
只是因为她身上流着宋振雄的血。
只是因为,他以为能通过她,重新搭上宋家那条他以为早已断掉的线。
可他不知道,
我爸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晚晚,爸对不起你,逼你联姻,差点毁了你。”
“陆烬那小子狼子野心,爸怕你吃亏。”
“这些东西,你拿着,别让他知道。算爸最后给你留的退路。”
他给我的,不是一个空头名分。
是宋家几十年积累下的、真正压箱底的人脉和资产。
足以颠覆整个南洋格局的力量。
我一直没用。
因为我曾天真地以为,我和陆烬之间,不需要这些。
现在看,是我蠢。
我收起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指尖掐入掌心的锐痛,提醒着我保持清醒。
“小姐?”手下担忧地看我。
“没事。”
我抬眼,看向陆烬公司大楼的方向,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5
陆烬开始带着白倩高调出入各种场合。
他替白倩一掷千金,拍下天价珠宝。
他动用资源,为她正名,试图将她塞进南洋的上流社交圈。
甚至在公开场合,默认了那些关于他早已与我离婚、新人在侧的流言。
他大概以为,我已经被那一巴掌打垮,被那场大火烧尽了所有底气。
他忘了。
宋晚从来不是依靠男人活着的莬丝花。
我能陪他打下这片江山,就能亲手把它拆了。
我首先截胡了他谈了半年、几乎要到手的赌牌。
用比他更优厚的条件,倒逼他第一次在签约前一刻被通知合作取消时,打来了电话。
语气是压抑的惊怒:“宋晚,是你做的?”
我晃着红酒杯,看着窗外海景。
“陆总说什么?我听不懂。”
“只是觉得,那块肉太肥,你一个人吃,容易噎着。”
电话那头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你非要这样?”
“怎样?”我轻笑,“陆烬,商场如战场,只准你围剿别人,不准别人反击?”
他沉默了半晌,声音沉下去:
“晚晚,别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
我挂了电话。
第二次,是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地下拳赛赌局。
他压上了大半流动资金的赌注,志在必得。
我买通了他最信任的拳手。
在最后关头,一拳KO了他押注的人。
巨额资金瞬间蒸发。
据说他在VIP包厢里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第三次,我将他洗白资产的关键证据,匿名送到了对家手里。
他焦头烂额,损失惨重。
他终于坐不住了。
6
他把我堵在了我的新公寓门口。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许多,眼底带着血丝,但那身戾气却更加慑人。
“宋晚,”
他一把将我按在墙上,手臂横亘在我胸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平静地看着他:“让你一无所有。”
他瞳孔一缩,像是被我的话刺痛。
“就为了白倩?”他低吼,“我说了那是个意外!我说了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我笑,“把她娶进门?让她生下宋家的‘正统’继承人?然后等着她哪天彻底取代我,把我踢出局?”
陆烬脸色猛地一变。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被戳破的狼狈。
“你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我靠近他,笑,
“比如,你是因为谁,才对她另眼相看。”
他身体猛地僵住。
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
“晚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他,“解释你怎么利用一个私生女,想去巴结一个死人?还是解释你一边嫌我脏,一边又舍不得我爸留下的东西?”
他脸色灰败,试图抓住我的手:
“不是那样......我对你......”
“别碰我。”
我甩开他,眼神冰冷,
“陆烬,你的触碰让我恶心。”
他的手僵在半空。
“就算我错了!”
他忽然吼道,像是豁出去了,
“宋晚,我们十年!十年感情难道就比不上一个错误?!”
“比不上。”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从你选择她,从你为了她打我那一巴掌开始,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天我是气疯了!我怕你真杀了她!我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诛他的心。
“你把我当傻子吗,陆烬?”
他像是被彻底击垮了,踉跄着后退一步。
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是我不曾见过的脆弱和哀求。
“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
“我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再也不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乞求。
若是以前,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必定心软。
现在,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太晚了,陆烬。”
我拉开房门,示意他离开。
“游戏已经开始,就没有中途停止的道理。”
“你和我,总得有一个,输得彻底。”
7
我的反击越来越凌厉。
陆烬的产业接连受创,资金链岌岌可危。
他试图寻求白倩背后那虚无缥缈的宋家支持。
却发现,那个所谓的宋家,早已是一个空壳。
他走投无路了。
白倩看着他日益焦头烂额,看着他对我一次次低头却碰壁,终于也慌了。
她不再满足于躲在陆烬身后。
她又一次找上了我。
这次,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
她穿着昂贵的礼服,却难掩脸上的焦虑。
“宋晚!”
她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眼神怨毒,
“你非要把他逼死才甘心吗?!”
我对着镜子补口红,没理她。
“你以为你赢了?”她尖声道,“就算阿烬现在落魄了,他爱的还是我!他说了你就是个疯子!是个没人要的毒妇!”
我合上口红,转身看她。
“说完了?”
她被我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却仍强撑着:
“你你得意什么!等阿烬缓过来......”
“他缓不过来了。”我打断她,微微一笑,“而且,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不是在跟你抢男人。”
我凑近她,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我是在,清理垃圾。”
“包括你。”
她脸色瞬间惨白。
我绕过她,准备离开。
她却像是疯了一样,突然从手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朝着我刺过来!
“你去死吧!”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轻易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她惨叫一声,小刀掉落在地。
我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按在冰冷的洗手台上。
“看来,卸你一条胳膊的教训,还不够。”
她惊恐地挣扎,涕泪横流:
“放开我!宋晚!阿烬不会放过你的!”
“叫他来。”
我贴近她耳边,
“你看他这次,是保你,还是保他自己那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产业?”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陆烬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宋晚!放开她!”
我看着他那焦急紧张的样子,笑了。
猛地松开手。
白倩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捂着脸哭泣。
陆烬快步上前扶起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感人。
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语气淡漠:
“管好你的狗。”
“下次再敢扑上来咬人,我就不只是按着她的头这么简单了。”
陆烬抬起头,看向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无力,有挣扎,甚至还有一丝哀求。
“晚晚,算我求你......”
“停手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
看着他紧抱着白倩的手。
看着他那张我曾深爱过的脸。
缓缓开口,掷地有声: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8
陆烬最终没有跪。
他带着白倩,狼狈地离开了晚宴。
但他的商业帝国,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塌。
银行催贷,合作伙伴终止合同,地下赌场被接连扫荡。
他变卖了游艇、岛屿、所有能变现的资产,依旧填不上巨大的窟窿。
走投无路之下,他剑走偏锋,决定亲自去公海押一趟价值连城的“货”。
我知道,那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
也是我,为他准备的最终坟墓。
他出发那天,白倩哭哭啼啼地去码头送他。
“阿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她甚至故意让我的人拍到她又怀孕的检查单。
真是学不乖。
我坐在远离码头的车里,用望远镜看着这场生离死别的戏码,只觉得讽刺。
“都安排好了?”我问副驾的手下。
“小姐放心,公海那边,已经打点妥当。保证陆先生有去无回。”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眼前闪过的,却是十八岁那年,他浑身是血,却笑着把一朵沾血的小野花递给我的样子。
他说,“晚晚,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现在,我要亲手毁掉这个承诺了。
心口传来细密的疼痛,但很快被更冰冷的恨意覆盖。
十天后。
公海传来消息。
陆烬押送的货船遭遇了“海盗”和“风暴”,船毁人亡,尸骨无存。
消息传回南洋,引起轩然大波。
一代赌王,竟以这种方式落幕,令人唏嘘。
白倩听到消息后,当场晕厥。
醒来后,她像疯了一样冲到我面前。
“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阿烬!你这个毒妇!”
我坐在花园里,悠闲地喝着茶。
“证据呢?”我抬眼,淡淡看她,“警方都说,是意外。”
“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她歇斯底里,“你把阿烬还给我!还给我!”
她说着,又要扑上来。
被我的手下轻易拦住。
“既然你这么想他,”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
“我就送你下去陪他吧。”
白倩脸色骤变:“你......你想干什么?”
“让你和你的阿烬,团聚啊。”我微笑着,一步步靠近她,“顺便,也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去陪陪之前那个没福气的。”
她惊恐地后退,
“不......不要......宋晚,你敢!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你爸爸?”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那个早就死了的爸爸?还是我那个......早就死了的爸爸?”
她彻底僵住,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我挥了挥手。
手下上前,将一个针管刺入她的脖颈。
强烈的药剂很快让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软倒在地,只有眼睛还死死瞪着我。
“处理干净点。”我吩咐道,“别脏了我的地方。”
“是,小姐。”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白倩被拖走的细微摩擦声。
天空很蓝,阳光很好。
三个月后。
我以雷霆手段,整合了陆烬和白倩留下的所有残存势力。
南洋迎来了新的女王。
没有人再敢提起陆烬和白倩的名字,他们仿佛从未存在过。
偶尔,我会去墓园。
在我爸的墓碑旁,有两块新立的空白墓碑。
一块下面,埋着我从公海尽力寻回的一点属于陆烬的遗物——一块烧焦的、刻着我名字的腕表。
另一块下面,空空如也。
我站在墓碑前,风吹起我的长发。
内心一片平静,再无波澜。
爱也好,恨也罢,都随着那场大火和公海的风浪,消散殆尽了。
“小姐,风大了,回去吧。”管家低声提醒。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空白墓碑,转身离开。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我最好的十年,葬送在这里。
但以后的路,还很长。
而我,将独自前行,再无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