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沌间隙，时间失去了意义。
林枫盘膝坐在那黝黑如墨、非金非玉的地面上，身披黑袍，脸覆无面面具。他并未修炼——系统灌输的炼气化神初期修为稳固无比，如同苦修了数十年一般扎实，但这具灵魂体似乎也暂时达到了当前能量灌注的极限，若无新的机缘或能量点，难以寸进。
他的心神，大部分沉浸在与系统的交流，以及对下一次拍卖的规划中。
“系统，除了被动等待，我能否主动观察受邀者的情况？或者了解拍卖品流出后的影响？”林枫问道。第一次拍卖结束，他就像播下种子的农夫，迫切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权限不足。一级权限仅提供基础拍卖功能及区域无敌保障。提升至二级权限，可解锁‘诸天镜（残）’功能，消耗能量可有限度观测特定目标或区域。】
【提升至二级权限需满足以下条件：1.成功举办三次拍卖会；2.累计获得能量点超过10000；3.支付1000能量点解锁。】
林枫看着那高达一万的能量点要求，以及一千的解锁费，不由得咧了咧嘴。任重而道远啊。蟠桃枯枝起拍价才三千，这二级权限门槛可真不低。
“那指定发送邀请函呢？”
【一级权限可进行随机邀请。指定邀请需提升至二级权限，且每次指定邀请需额外消耗能量点，根据目标实力、因果牵连程度而定。】
得，还是得等。
林枫叹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回那50.1能量点上。这点能量提升修为杯水车薪，兑换东西估计也换不到啥好的。
“系统，有没有什么......嗯，性价比高点的，能让我稍微有点自保之力的东西？仅限于离开这里之后。”他还是对离开混沌间隙后的安全感到担忧。
【检索中......推荐兑换：‘匿影遁形符（一次性）’。消耗50能量点。激活后可极大隐匿气息，并瞬间远遁千里（效果视外界环境及对方修为而定）。】
一次性保命符箓，正好清空家底。
林枫想了想，一咬牙：“换了！”
光芒一闪，一枚材质古朴、符文玄奥的灰色符箓出现在他手中，触手冰凉，隐隐有空间波动内敛。与此同时，能量点余额变成了可怜的0.1。
将符箓小心收好，林枫心中稍安。虽然家底又空了，但总算多了张底牌。
他再次看向那截枯败的蟠桃树枝桠，目光变得凝重。下一次拍卖，注定不会平静。他必须利用好这三十天的间隔，尽可能......嗯，虽然出不去，但至少在心里做好万全的准备。
......
下界，黑风山地域。
太白金星的一道调查谕令，对于底层神祇体系而言，不亚于一场地震。
城隍司高度重视，数位日游神、夜游神被派出，加大了巡查力度。那位刚刚突破的土地公，更是成为了重点询问对象。
破旧的小庙里，土地公如今神采奕奕面对上级派来的鬼差询问，心中叫苦不迭，表面却只能强装镇定，一口咬定是自己诚心祷告、勤勉履职，感动上苍，故而瓶颈松动，得以突破。关于拍卖行和鸿蒙紫气，半个字不敢透露。
询问的鬼差查不出任何异常，土地公的神力又确实纯净正大，毫无邪祟之气，最终也只能记录在案，报了上去。但“巧合”的是，土地公突破的时间点，与黑风山附近小妖间开始流传“鸿蒙紫气”谣言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这一点，被细心的文书记录了下来，呈送给了更高一级的神官。
而黑风洞这边，黑风怪和凌虚子酒醒之后，也隐隐后悔那日的口无遮拦。尤其是当一些小妖甚至邻近山头的妖王，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秘境”和“紫气”时，他们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这才意识到，那场神秘的拍卖会，以及那缕紫气，可能是他们根本沾染不起的巨大因果。
“兄弟，此事你我务必烂在肚子里！”黑风怪一脸后怕地对凌虚子道，“若是引来真正的大能窥探，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凌虚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兄所言极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他甚至开始后悔去参加那场拍卖会了。
两人严令手下小妖禁言，对外一律宣称是酒后胡言。然而，谣言一旦传出，就像泼出去的水，岂是那么容易收回的？反而越描越黑，引得更多猜测。
......
天庭，太白金星收到了下界城隍司呈报的详细调查文书。
他仔细翻阅着，目光最终落在了“土地公突破时间与流言兴起时间吻合”这一条上，白眉微微蹙起。
太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接连的巧合，那就更不是巧合了。
他指尖轻轻敲着玉案，沉吟片刻。如果只是小妖胡说八道，不值一提。但如果真有某种未知的、能令底层小神脱胎换骨的“机缘”出现在西牛贺洲，那就值得关注了。未必是鸿蒙紫气，但或许是什么异宝出世？或者......某种扰乱秩序的存在？
作为玉帝驾前协调四方、处理琐事的重臣，他有责任将这种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弄清楚。
但直接派天兵天将下去兴师动众？未免小题大做，也容易打草惊蛇。
太白金星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有了主意。
他唤来一名亲信侍童，吩咐道：“去丹阁，取一瓶‘九转金丹’的边角料......嗯，就是上次老君开炉时，扫下来的那些丹灰，凝成的几颗‘清气丸’，再取一壶普通的琼浆玉液。”
侍童领命而去，很快带回一个不起眼的玉瓶和一个酒壶。
太白金星摇身一变，身上的仙官袍服化作一件普通的云游道袍，仙风道骨的气息也收敛了大半，看上去就像一位寻常的人间得道老仙。
他要去亲自看一看。明察暗访，往往比兴师动众更能得到真相。
他并未直接前往黑风山，而是先去了与黑风山土地公相邻的另一处区域，假装云游路过，与那里的山神土地攀谈，赏赐下几颗不值钱的“清气丸”，轻而易举地便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那位同僚最近确实走了大运，修为莫名精进，惹人羡慕，据说黑风山一带最近是有些“不寻常”。
线索渐渐汇聚。
太白金星驾着云，不紧不慢地朝着黑风山方向而去，心中已然笃定，那里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
混沌间隙。
三十日之期将至。
林枫结束了又一次对自身状态和拍卖流程的复盘，缓缓睁开眼。下一次拍卖即将开始，他必须再次扮演好那个深不可测的“道尊”。
就在他准备让系统再次投放随机邀请函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具备较高质量能量反应个体进入预设监控区域（黑风山周边）。符合随机邀请条件。是否将其纳入本次邀请名单？】
“较高质量能量反应？”林枫心中一动，“是之前那些小妖小仙能比的？”
【预估能量等级：远超炼虚合道，初步判断为地仙顶峰至天仙层次。】
地仙顶峰？天仙？
林枫精神一振！大鱼要上钩了？不，也可能是来者不善！
他立刻查看系统传输过来的模糊影像——那是一个化作云游老道模样的身影，须发皆白，面容慈和，但周身那内敛而磅礴的仙灵之力，在系统的探测下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清晰可辨。这老道正看似随意地在黑风山附近巡游，实则目光如电，仔细勘察着山川地脉。
“这是谁？天庭的人？还是某个隐世散仙？”林枫迅速思考着。对方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听到了风声，冲着他第一次拍卖的余波来的。
风险！但也是机遇！
若是能吸引这种级别的客户，拍卖品的价值才能最大化，自己也能获得更多能量点。而且，在拍卖行内，自己无敌！
“系统，将他纳入本次随机邀请名单！另外，其余九张邀请函，尽量筛选能量反应较强的目标，或者......与天庭、佛门等有关联的目标。”林枫决定赌一把，将水搅浑，或许能摸到更大的鱼。
【指令确认。邀请函发放中......】
十道微不可查的流光，再次没入混沌，消失不见。
......
黑风山上空，化作云游老道的太白金星正凝神感知，忽然心有所感，一道微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化作一张星辉闪烁的卡片。
【鸿蒙拍卖行，诚邀阁下莅临。一个时辰后，将拍卖【蟠桃母树一枝桠（枯败）】。持此函，意念沟通，即可入场。】
冰冷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仙魂中响起，同时关于拍卖行的基本规则和拍卖品信息涌入脑海。
太白金星脸上的从容和慈祥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蟠桃母树枝桠？！
虽然标明枯败，但这东西......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而且还是鸿蒙拍卖行？与之前流传的鸿蒙紫气是同一处所在？！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本只是来调查一个小土地突破和微不足道的流言，却万万没想到，竟然钓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鱼！
这拍卖行背后，究竟是哪位大能？竟能拿得出这等与天庭至尊密切相关的事物？！
去！必须去！
这一刻，什么调查流言，什么土地公突破，都不重要了。搞清楚这个神秘拍卖行的底细，以及那截蟠桃树枝桠的真伪，才是头等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毫不犹豫地沟通了邀请函。
一个时辰后吗？老夫便来会一会你这“鸿蒙拍卖行”！
而就在太白金星收到邀请函的同一时间，三界之中，另有九位幸运儿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
其中一道流光，飞向了西海龙宫；一道飞向了某处菩萨道场；一道，甚至飞向了三十三天外，兜率宫的方向......
第二场拍卖，尚未开始，便已风起云涌。
林枫站在拍卖台上，感受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期待又紧张的弧度。
好戏，就要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