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百个。
和我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
张起灵。
他们抬起头,睁开了眼睛。成千上百双同样漆黑、同样空洞,却又在空洞深处燃起某种冰冷火焰的眼睛,穿透屏幕,看了过来。
束缚着我手腕和脚踝的金属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个最初报告生命体征稳定的助手,此刻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指着我的胸口,语无伦次:“地图……他醒了……是他们……他们来了……”
我感受着胸口那片灼热的、仿佛活过来的地图纹身,听着门外越来越近、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沉重脚步声和低吼声,第一次,对着这个冰冷的世界,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呵。
他们,来了。
我们,来了。
第一章:剥离
剧痛是从灵魂深处被撕扯开的。
我不是第一次躺在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但这一次,不同。无影灯的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我勉强睁开的眼缝。麻醉剂的效力被精准控制在刀刃上——足以让肌肉瘫软,却无法麻痹神经末梢对切割的敏锐感知。
我能“听”到手术刀划开皮肉的细微声响,能“感觉”到肋骨被器械撑开时,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钝响。胸腔里,那颗跳动的东西,正被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剥离。
“生命体征稳定。”一个声音毫无波澜地报告。
稳定?当然。我是最成功的“作品”,代号“零柒”。存在的意义,就是替那个真正的张起灵,承受所有诅咒、毒素和伤害。他探索云顶天宫,我在高压舱里模拟尸洞毒瘴;他与阴兵擦肩,我在电击椅上体验魂魄离体。现在,他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去完成某个至关重要的使命,我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便迎来了最终的价值兑现——被拆解,被利用。
记忆的碎片在剧痛中翻腾。不是他的记忆,是我的。是黑暗禁闭室里,自己用指甲在墙上刻下的划痕;是注射了某种来自蛇沼的提取物后,浑身骨骼扭曲重组的噩梦;是连接着脑波仪器,反复观看张起灵与吴邪、王胖子并肩作战的录像,同时被强制灌输“你是影子,你是容器”的指令。
他们想抹去我的“自我”,让我安心做个替身。
第二章:烙印
“等等……”主刀医生的动作突然停顿,器械悬在半空,“他皮下……有东西。”
一阵细微的骚动。我能感觉到更精细的器械探入伤口,轻轻拨开组织。
“是……纹身?不,像是疤痕组织增生形成的图案……非常古老复杂……”
我的心跳,在监测仪上陡然蹦出一个高峰。他们发现了。那是我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在那段被允许短暂“清醒”、用以观察我是否产生独立思维的屈辱日子里,我用偷偷磨尖的金属片,蘸着伤口渗出的血,混合了某种从废弃实验品中找到的、带有奇异附着力的矿物粉末,在胸口这片唯一的“完整”皮肤上,一笔一划,刻下了烙印。
那图案,源于一次超越承受极限的痛苦实验。他们在我的大脑中直接灌注了张起灵关于青铜门的记忆碎片。那一刻,巨大的门扉、缠绕的纹路、仿佛来自洪荒的低语,几乎将我的意识撑爆。在濒临崩溃的幻觉中,我“看”清了门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