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笔交易，收银机发出清脆的“叮”声，在这寂静里显得格外响亮。
直到凌晨四点，雨势渐歇，世界彻底安静下来。街道空无一人，连车辆都变得罕见。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李默打了个哈欠，开始做最后的整理，准备交接。当他拿起那个垃圾桶，准备将袋口扎紧时，动作瞬间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他的脊椎急速爬升。
那个黑色的信封，正静静地、端端正正地躺在空无一物的收银台正中央。
仿佛它从未被移动过，从未被丢弃进那个肮脏的垃圾桶。
李默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急速环顾四周，店内监控摄像头的小红点在不远处规律地闪烁着，透着一种机械的冷漠。窗外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被雨水洗刷得光滑如镜，倒映着惨白的路灯灯光。一切都和之前几个小时没有任何区别。
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一把抓过那个信封。触感依旧很轻。他粗暴地撕开它——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隐约的不安取代了最初的寒意。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将信封用力揉成一团，这次他大步走向后仓，直接将其扔进了那个大型的、专门收纳过期待处理食品和杂物的黑色垃圾袋深处，并用力将袋口拧紧，打了一个死结。
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或者就是哪个无聊家伙的持续恶作剧，或许就躲在街对面哪个窗户后面偷笑着。他这么告诉自己，试图用理性安抚狂跳的心脏。但某种更深层的不安已经种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那把随身携带的旧钥匙——他租住的那间廉价公寓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又是此刻唯一能抓到的踏实感。
窗外的天色，开始透出一点朦胧的灰白。长夜将尽，但李默感到，某种真正黑暗的东西，刚刚开始悄然苏醒。
二：镜中窥影
第三天，李默顶着更加浓重的黑眼圈，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店里。昨晚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一闭眼就是那个静静躺在收银台上的黑色信封，像一只沉默的乌鸦，预示着不祥。
交接班的小赵看到他吓了一跳：“默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李默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多解释。等到小赵一走，他立刻打开了收银台下方的电脑主机。店里有安装监控，虽然画质粗糙，但覆盖了主要区域。他调取了前晚自己离开柜台去后仓那几分钟的录像，将速度调快。
屏幕上的图像无声地流动，像一部乏味的黑白默片。画面中，他自己走进后仓，身影消失。接下来的几分钟，收银台区域空无一人。只有荧光灯稳定地照亮着那片区域，没有任何人影接近。几分钟后，他自己从后仓出来，走向垃圾桶，然后动作僵住……
那个信封，就像是从虚无中自己跳回了桌子上，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痕迹。没有隐形人，没有机关，它就在那里，凭空出现。
李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不是恶作剧。至少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普通的、人力可为的恶作剧。一种超乎逻辑的诡异感攫住了他。他反复回放那一段，甚至放慢了速度，一帧一帧地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