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市三甲医院被调至破旧的幸福里社区卫生站。
原因?
拒绝多开科主任指定的昂贵中成药而得罪对方。
某些中成药,其配方成本仅几毛钱,售价却高达数百元甚至上千元一盒。
利润去向何方?想必就是科主任的腰包。
也罢,宁为尘土,不为蛆虫。
1
第一天报到,站长办公室弥漫着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气息。
刘站长,约五十岁,头顶地中海式稀疏油腻的头发。眼皮微垂,手指不断戳动桌上的材料,发出啪啪声响。
“根据档案资料记载,你是名校毕业,而且曾经在三甲医院工作过,这让人有些惋惜”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虽然我们医院小点,但是内部管理规则却很简单。”
他骤然抬头,小眼睛如探照灯般扫视过来
“效益问题必须引起重视!现在中医科排名倒数第一,而且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完成目标了,这个月重点提高门诊服务量和药品收入占比。非营利的事少干。希望你仔细体会并执行好我的这些要求。”
本想直接回怼,但考虑到已被贬职,还是选择谨慎行事。
于是我假意装乖,点了点头。
但内心底线始终未动摇:“治病救人,非为单纯牟利。”
然而,这油腻的地中海似乎并不那么好糊弄,
他似乎洞悉了我的固执,依旧着重强调。
“不要理想主义,年轻人,这地方是创收的地方,不开药,不化验,喝西北风啊,绩效完不成,奖金就没了,滚蛋。”他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来了。
我转头往外走,他阴阳怪气地补刀:“对了,你那个中医科,上个月绩效是0,自己掂量掂量,下周一例会,我要看数据!”
得,又是这种人······
2
与站长交流后,我怀着一丝不快与困惑,步入自己的诊室。
诊室环境简陋,设施匮乏,令人感慨。
西医科室人满为患,嘈杂如菜市场,而我这边却门可罗雀,形同冷宫。
就在我面对那台破旧电脑沉思,思索如何才能找到出路,避免被扫地出门时。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50多岁的女性探头张望,略显迟疑,手中攥着一张挂号单。
“请问这是中医科吗?”她礼貌地轻声询问。
“是的,阿姨您好,请进。”我连忙邀请她入内。
她进来坐下后,将挂号单置于桌上,眼神飘忽不定。
“我挂的是刘站长的号,护士告知他今日已接满,建议我尝试中医。”
她显然有些不情愿与怀疑,仿佛被流放至此。
但我还是保持耐心和微笑:
“王阿姨,您哪里不适?我先为您检查一下。”
“我睡不着。”她轻叹一声。
······
多日来,患者饱受失眠困扰,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且伴有明显盗汗症状。
“白天是否也感到疲惫、口干?”我顺着她的话询问道。
我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她表示喝很多水也并不能解决口渴的问题。
但也许对我的诊断有了初步的认可,她慢慢放下了警惕,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很光滑的玻璃瓶子。
“这个是我儿子给我买的,美国进口的助眠神药。一颗好几百呢。”
“刚开始还有点作用,但吃了几天后就感觉没什么效果了,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