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砖窑外的芦苇荡里,一只白鹭被惊起,掠过漆黑的夜空。轩和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张晓艳站在满地钞票中,碎花裙的裙摆沾着泥,手里却捏着本足以掀翻沭水黑幕的账本,像一朵在泥沼里炸开的白玫瑰,漂亮,却带着能刺穿黑暗的尖刺。
第二天,《民生周刊》的头版刊登了张晓艳的报道,标题是《暴雨中的窑厂:谁在挪用防洪款?》。配图里,她站在雨中,瘦小的身影望着砖窑,没人知道,这个漂亮的女记者昨夜单枪匹马,从虎穴里抢回了沭水百姓的公道。而在特警队的加密通讯里,一条新消息正在传阅:"目标账本已截获,行动代号'利刃',继续推进。"艳蹲下身,捻起一捧刚和好的水泥,指尖传来细腻的颗粒感。"这才是正经的防洪料。"她抬头看向正在码砖的老师傅,"大爷,您这水泥是从哪儿进的?"
老师傅直起腰,手里的瓦刀在砖缝里敲出清脆的响:"县上新派来的物资科科长亲自盯着拉的,说是从省里调的货,每袋都有防伪码。"他往远处努努嘴,"前阵子来的那批'豆腐渣',也是打着省里的旗号,结果雨一泡就成了泥汤子。"
轩和正举着相机拍水泥袋上的编码,忽然注意到老师傅的安全帽檐下藏着道疤,像被什么锐器划过。"您这伤......"
"去年修河堤时被钢管砸的。"老师傅摸了摸疤,眼神暗了暗,"当时工头催得紧,说'聚力建材'的料不等人,夜里还在赶工,脚手架突然就塌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跟我一起受伤的还有俩工友,住了半个月院,医药费全是自己垫的,去找水利局要说法,被刘志强的人赶出来了。"
张晓艳的指尖在水泥里攥出几道白痕。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工地门口,车窗降下,露出县纪委书记的脸:"张记者,有新发现。"
轿车后座上摊着本泛黄的笔记本,是从刘志强办公室搜出来的。扉页上记着串日期,每个日期后面都跟着个名字和数字——"3月15日,王局,5万"、"6月20日,李三炮,20万",最末页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沭水河段,沙袋底下有东西"。
"沙袋?"轩和猛地想起河堤内侧那堆防汛沙袋,"难道......"
等他们赶到时,夕阳正把河水染成金红色。张晓艳指挥工人挪开最底层的沙袋,下面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掀开石板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石板下藏着个铁皮箱,里面塞满了被水泡得发胀的账本,还有一沓照片,全是李三炮和各部门官员在赌场里的合影,其中一张,刘志强正给王海涛递着个厚厚的信封。
"这才是真正的防洪款去向。"县纪委书记的声音发颤,"刘志强不仅帮着转移账本,还亲自监督用废料修河堤,光是虚报的工程量就够判十年。"
突然有辆摩托车从河堤另一头冲过来,骑车人戴着头盔,手里举着个燃烧瓶。张晓艳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铁锹拍过去,燃烧瓶在空中炸开,火团溅在河面上,瞬间被水流吞没。
骑车人掉转车头想跑,却被赶来的特警队员拦住。摘下头盔的瞬间,轩和愣住了——是老槐树下抽旱烟的老汉儿子,脸上还带着搬运账本时蹭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