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前行，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风雪的呼啸在山谷里回荡。太阳慢慢升起来，却没带来丝毫暖意，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周凯不得不频繁调整防风镜的遮光度数。走到距离垭口还有五公里时，他突然抬手示意停车，从背包里掏出雪地探测仪——屏幕上的波纹突然变得杂乱，这是冰裂缝的信号。
“下来，跟紧我。”周凯跳下车，把登山绳的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小林，“每走一步都用冰镐探路，力度要够，要是感觉冰镐突然往下陷，立刻喊停。”小林点点头，双手握着冰镐，跟着周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雪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没走多久，小林的额头就渗出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结成了小冰粒。
小林其实是瞒着家人来当救援队员的。出发前，他妈妈还在电话里叮嘱他“在山上别乱跑，注意安全”，他只能含糊地应着，不敢说自己每天都要面对生死。刚才看到探测仪上的杂乱波纹时，他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他在培训时见过冰裂缝的照片，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里结着冰棱，像一张等着吞噬生命的嘴。去年老陈的事故报告他也看过，上面写着“坠入冰裂缝，救援无效”，那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现在踩着同样的雪层，他忍不住想起妈妈做的红烧肉，想起妹妹总缠着他要的奥特曼玩具，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集中注意力。”周凯的声音突然传来，小林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冰镐已经偏离了路线，差点戳到周凯的脚。他赶紧调整姿势，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目光重新落在脚下的雪地上。周凯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只是放慢了脚步，让小林能跟上自己的节奏。他知道，每个新队员都要经历这样的恐惧，就像当年的自己——第一次面对冰裂缝时，他也差点吓腿软，是老陈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2 生死时速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雪地上。周凯心里一沉，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的雪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白色的雪浪像潮水般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是雪崩！快躲到那块岩石后面！”周凯一把抓住小林的胳膊，拽着他往不远处的巨大岩石跑。
两人刚扑到岩石后，雪浪就呼啸而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紧贴着岩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雪粒子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周凯死死护住小林的头，直到雪浪渐渐平息，才敢松开手。小林趴在雪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满是雪水和泪水：“凯哥，我刚才以为我们要死了……我还没跟我妈说我其实是救援队员，我还没带她去北京看天安门……”
“没死就赶紧起来。”周凯拍掉身上的积雪，站起身来，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信号就在前面，再晚就来不及了。”他掏出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李哲最后发出的信号位置——就在前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周凯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儿子的笑脸让他心里的焦虑稍稍缓解，他深吸一口气，踩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往前走。小林擦干眼泪，咬着牙爬起来，紧紧跟在周凯身后——刚才的恐惧还在，但他看着周凯的背影，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