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误入?
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哈……
我几乎要大笑出声。
原来在他眼里,昨夜那场折辱,不过是一场可以轻描淡写抹去的“误会”。
他担心我会因此“缠上”他,迫不及待地来警告我。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小姐!”
我抬手止住春桃的话,用帕子慢慢擦去血迹,眼神冷得吓人。
04
朔风卷着残雪。
今日是父亲与陆辰明的忌日。
三年了,那片黄沙埋骨之地,我终是去不了,
只能在京郊的慈安寺后山,遥设衣冠冢,焚香祭拜。
我屏退左右,独自跪在坟前。
点燃线香,插入冰冷的香炉。
“父亲,辰明哥哥……”
甫一开口,喉间便已哽咽难言,泪水无声滑落。
“姝儿不孝,至今未能手刃仇敌,告慰你们在天之灵……也未能守住与辰明哥哥的婚约,惹得母亲忧心,家门蒙尘……”
我低声诉说着这三年的种种,被俘的惊恐,沙漠中的绝望,与双眼缠着绷带的陆辰衍相依取暖七日的短暂依靠,获救回京后的物是人非,以及……陆辰珩那毫不掩饰的憎恶与羞辱。
“他恨我,认定是我害死了辰明哥哥……”
我闭上眼,长睫湿透。
“可我……我何尝不愿用我的命,去换辰明哥哥活着回来?”
我跪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心头的悲怆却丝毫未减。
起身时,身子微微一晃,我勉强扶住冰冷的石碑才站稳。
正要转身离去,山道拐角处,却蓦地出现一抹颀长冷峻的身影。
玄色大氅,金冠束发。
眉眼深邃却覆着寒霜,不是陆辰珩又是谁?
他显然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见我,脚步微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讽刺的弧度。
“真是晦气。”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寒风,砸在我耳中。
我身子一僵,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陆辰珩一步步走近,语气凉薄:“林瑾姝,你在此惺惺作态,装给谁看?我父兄若在天有灵,只怕最不愿见的,就是你。”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我抬起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陆世子此言差矣,祭拜先父与……故人,乃人伦常情。若扰了世子清静,我这就离开。”
“故人?”陆辰珩嗤笑一声:“你也配称我兄长一声故人?若非你无用累赘,他怎会为你区区一庶女而死?林瑾姝,你欠陆家一条命,欠我兄长一条命!你如今活着,便是最大的讽刺!”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灰败。
“世子教训的是。”我轻声应道,从身旁丫鬟手中接过那个一直紧抱着的紫檀木盒,双手递向陆辰珩,“既如此,这些旧物,留在瑾姝处已是僭越。今日便物归原主,也算了断一桩前尘。”
木盒里,是我及笄时陆辰明送她的羊脂玉簪,是我们年少时互传的诗笺,还有一枚他出征前悄悄塞给我,说是从高僧处求来的平安符……
点点滴滴,皆是过往情深,如今却沉重如铁,烫得我指尖生疼。
陆辰珩的目光落在木盒上,眼神倏地一沉,
猛地一掷——
“砰!”
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