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摇摇头,目光飘向窗外——外面的路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只剩物业办公室的灯,在黑暗里圈出一小块亮。“系统自动派的,14楼那户,三年前就没人住了。男主人半夜修电梯,没出来;女主人第二天去寻,也没出来。后来物业贴了封条,可每隔半个月,总会有张‘14楼困人’的工单,自己从打印机里跑出来。”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上次老王接的,就是这张单。”
陈默的心脏“咯噔”一下,刚要追问,墙上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时针正好卡在00:00,钟摆晃动的影子,在墙上投出个扭曲的弧度,像个弯腰的人,正盯着他看。
“别耽误了,”老张头把维修钥匙塞给他,钥匙串上的铜片冰凉,贴在手心像块冰,“工具包在门口,里面有手电筒和备用电池,记住规则,活着回来。”
陈默拎着工具包走出物业楼时,永安公寓正蹲在夜色里。墙皮剥落的外墙像皱巴巴的灰皮,每层楼的应急灯都像快瞎的眼睛,亮一下暗三下,把楼道口的影子拉得老长。风灌进楼道的声音,像谁在里面捂嘴哭,断断续续的,飘到耳边时,又变成了细碎的脚步声——“嗒、嗒、嗒”,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路灯的残影,可那脚步声,还在跟着。
他走进楼道,一股更浓的霉味裹着灰尘扑过来,呛得他睁不开眼。楼梯间的声控灯早坏了,他只能摸着墙往上走,手掌蹭过墙皮时,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裂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偶尔还能摸到点黏腻的东西,在黑暗里擦不干净,闻起来有股铁锈味。走到3楼转角时,突然听见一阵小孩的笑声——脆生生的,像咬碎冰糖,从楼梯间的窗户缝里钻进来,还带着点甜味,像是刚吃过糖。
陈默停下脚步,往窗外看。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的路灯,在雾里晕出个模糊的黄圈,连树影都看不清楚。这栋楼住的都是老头老太太,物业登记册上根本没有小孩,这么晚了,哪来的笑声?他刚要细听,笑声突然没了,只剩风刮过窗户的“呜呜”声,像小孩被捂住了嘴,闷在喉咙里的哭腔。
他不敢多等,加快脚步往14楼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响,和身后那若有若无的“嗒嗒”声叠在一起,像在倒计时。14楼的走廊比楼下更暗,应急灯的红光弱得像快灭的烟头,照在墙上的斑驳痕迹上,像一块块没干的血。电梯门紧闭着,门上的不锈钢镜面蒙着层灰,陈默凑近看了看——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下泛着青,像几天没睡;身后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地上拖出条细长的影子,可那影子的长度,好像比他的身高长了一截。
他掏出维修钥匙,插进电梯旁的控制盒,刚拧了一下,电梯门突然“叮”地响了——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震得他耳膜发疼。门缓缓打开时,轿厢里的灯亮了,惨白的光线照得人眼睛疼,连影子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纸箱子上的胶带已经发黄,风吹过,发出“哗啦”的响声,像有人在里面翻东西,还带着点纸页摩擦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