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前夜,我发了条朋友圈:“启辰上市计划取消,诸位珍重。”
好兄弟阿杰连夜打来电话,声音从关切到恐慌:“林哥,我那三百万是老婆本,你得先还我!”
女友小雪冲回家确认我“破产”:“我不是来扶贫的,青春不能浪费在穷鬼身上。”
亲弟弟林枫直接带来羞辱性协议:“签了吧,乞丐没资格谈条件。”
他们在我买的别墅开着庆功宴,嘲笑我“跌落云端”时,我坐着限量版帕加尼风神压轴登场。
阿杰跪着递来的酒,我随手泼在他脸上。
“酒是假的,”我俯瞰着这群蝼蚁,“你们的人生,也是。”
01
上海中心大厦87层,启辰科技CEO办公室。
落地窗外,浦江两岸的霓虹将夜空染成一片奢靡的金红。
办公室里还飘着香槟的甜腻味,空气中残留着狂欢过后的慵懒气息。
我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高盛发来的最终确认函——发行价78港币,远超预期,上市首日就能让我的身价飙升到一个天文数字。
太完美了。
完美得让我想要亲手戳破这个肥皂泡。
这五年来,阿杰、小雪、林枫......那些围着我转的人,嘴里说着“兄弟”、“真爱”、“一家人”,眼里闪烁的却全是贪婪的光芒。
他们依附着“启辰”,吮吸着我带来的红利,一个个都像是在投资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人心这东西,能经得起几分考验?
一个近乎自虐的念头在脑海里疯长。
测试一下吧,就一下。
我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设置了一个特殊分组——那些我最“亲近”的人。
然后敲下一行字:
“启辰上市计划,因故取消。诸位珍重。”
没有配图,没有解释。发送。
时间,晚上9点整。
我将手机扣在桌上,坐回老板椅里,静静等待。
等待一场早已预见的闹剧。
02
第一通电话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三分零五秒,手机剧烈震动。
来电显示:阿杰。
我那个说可以为我两肋插刀、一起在地下室啃了半年泡面的好兄弟。
我让铃声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才慢悠悠地接起,按下免提。
“喂?!林哥!林哥!”阿杰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刚看到你朋友圈!什么情况?上市取消?你别吓我啊!”
他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慌。
我沉默了两秒,然后用极其疲惫、沙哑的声音说:“嗯。”
就一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
“什么叫'嗯'?!林哥!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是政策问题?还是被人搞了?”
他语速飞快,但每个问题都不是真正的关心,而是在评估灾难等级。
“别问了,阿杰。”我打断他,声音里透着绝望,“很复杂,一言难尽。总之......彻底黄了。”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足足十秒。
再开口时,他声音里的兄弟情谊已经被彻底剥除:“林哥......那公司现在是不是很麻烦?会不会欠很多钱?”
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期待,期待我给出肯定答案。
“嗯,债务不小。”我如他所愿。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彻底撕破脸皮:“林哥!我那三百万!你知道的,那是我全部家当!我老婆那边催得要死,就指着这钱交房子尾款!这钱你得马上还我!立刻!”
三百万。当初他掏出所有积蓄时说的是:“林哥,我跟你干!赔了我认!大不了重头再来!”
现在呢?“上市取消”的消息发出不到五分钟,他就认定血本无归,迫不及待要抽身。
“阿杰,公司现在现金流......”我故作艰难。
“我不管!”他粗暴地打断,“亲兄弟明算账!那是我的命!一周!最多一周!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翻脸不认人。
这就是认识二十多年的兄弟。
“好,一周。”我应承下来。
他愣了一秒,语气突然软化,带着施舍般的“关怀”:“林哥,你也别太想不开,人生嘛,起起落落......我先挂了,我老婆又催命了......”
嘟嘟嘟——忙音响起。
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无声地笑了。好兄弟。
03
接下来是四十分钟的寂静。
小雪总是比较“沉稳”,大概在多方打探消息,或者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撞墙声震耳欲聋。
她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我给她买的MaxMara驼色大衣,头发凌乱,呼吸急促。
手里死死攥着爱马仕包,指节发白。
“林轩!”她几步冲到我桌前,声音尖利,“你朋友圈怎么回事?上市取消?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我抬起头,脸上是遭受重创后的麻木和灰败:“没开玩笑。黄了。”
“为什么?!怎么可能?!”她声音陡然拔高,“昨天你不还说万无一失吗?说好上市成功就去马尔代夫的!是不是搞错了?你再问问承销商!问问律师!”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镶钻美甲反射着冷光。
我摇摇头,避开她的目光:“问过了。不可抗力。完了,全完了。”
“完了?”她重复着,脸色惨白。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掏出手机,走到落地窗边背对我,压低声音打电话。
“......阿杰?是我......真的吗?确定?......公司真的没钱了?......还欠了很多?......”
每一秒都像凌迟。
她挂断电话,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慢慢转身。
那一刻,她脸上的担忧、恐慌、希冀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在看一件发臭的垃圾。
她慢慢走回来,高跟鞋无声地踩在地毯上,却像踩在心脏上。
“林轩,”她开口,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我跟你在一起五年,不是来陪你吃糠咽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