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奈用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抬头看向苏西大婶，小声恳求：“嗯，我会跟娘说的。大婶，要是您碰见我娘，能不能……别告诉她我来卖肉了？”
大婶望着这个才到自己腰际的孩子，眼里满是怜惜，点点头：“好。但墨奈啊，大婶不跟你娘说，难保别人不会提。你娘心里，其实盼着你去学堂呢。”
小墨奈伸手托了托后背沉甸甸的灵肉袋子，认真回道：“我知道娘想让我去。可她现在身子不好，我走不开。再说，学堂不是说六岁前都能去吗？我才五岁，明年去也不晚呀。”话音刚落，他麻利地割下一斤灵肉递给大婶，接过五枚铜币时，眼睛亮了亮，笑着道了谢，转身又往市集深处跑去，继续吆喝着售卖。
“努尔！你看看人家墨奈，再看看你！”苏西大婶回头瞪向自家儿子——那小子刚跟邻摊孩子打完架，正捂着胳膊撇嘴。她无奈地叹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日头偏西时，小墨奈总算卖完了所有灵肉。跟小胖的父亲沃南结算完工钱，他先去药铺买了几副温养身子的药，才脚步轻快地往家赶。远远望见院门口老树下，母亲曲桐儿正坐着缝补衣裳，他一天的疲惫仿佛瞬间被风吹散，拎着药包飞奔过去，脆生生喊：“娘——不是，母亲！”
他献宝似的举起药包：“维恩药堂今天又施药了，我特意给您领了几副，都是温补的。您可得乖乖喝，不许偷偷倒掉。”
曲桐儿放下针线，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红扑扑的小脸上。她怎会不知这孩子的苦心？不过是借着“施药”的由头，瞒着她出来卖肉换钱罢了。只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能多陪他一日便是一日，可有些事，终究是耽误不起了。
这时，隔壁的莲嫂端着空篮子走过来，笑着打趣：“墨奈这孩子，运气可真好，次次都能赶上药堂施药。曲大嫂真是好福气，有这么贴心的儿子。你们娘俩聊着，我先回了。”
“留下吃晚饭吧？”曲桐儿起身挽留，“今天多亏你送来的花，帮了我大忙。”
“嗨，那花在我们手里也没用。”莲嫂摆摆手，“是我家那口子去拉瓦森林时顺手摘的，搁了好些天也没谢，想着你或许能用，就送来了。哪比得上你给我家娃做的新衣裳？那针脚细密的，我可学不来，正好让他们穿着去学堂。”说罢，她客气地辞了行，转身出了院门。
曲桐儿和墨奈送她到门口，小墨奈仰头道：“母亲，回去吧。以后别再熬夜做衣裳了，我看您眼睛都熬红了。那花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去拉瓦森林给您找，肯定能找着。”
曲桐儿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衣襟：“你不懂，这花对母亲很重要，可遇不可求。这次能得，大抵是沾了我们墨奈的福气。”她瞥见儿子背上的小背篓里还剩些灵肉，又问，“这又是沃南叔叔给的？”
小墨奈眼神微微一慌，小声应道：“嗯……我跟沃南叔叔说不要，他趁我不注意偷偷塞进来的，我走半道才发现。我明天就去谢谢他，还会教小胖认字——我保证，我会的，小胖一定也能学会。沃南叔叔说，我教得比城里来的先生还好呢。”
曲桐儿抬手揉了揉他略长的头发，指尖带着微颤，声音里藏着自责：“是母亲没用，让你这么小就跟着受累。”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母亲听说了，胡尔城来的大人正在镇上收徒。我知道你想去，只是今年……怕是得错过了。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等明年，一定让你去。”
小墨奈急忙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脸急道：“母亲，我不去！我不想去学堂，我就想陪着您！”
“傻孩子。”曲桐儿笑了，眼里却泛着水光，“墨奈长大了，该学更多本事，将来才能成为有用的人。你这么好，怎么能一直困在这小镇上陪母亲呢？放心，母亲的身子也会慢慢好起来，到时候，母亲陪你一起去胡尔城，好不好？”
小墨奈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却攥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