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豆腐脑摊的吆喝声飘过来,混着收音机里的《牡丹之歌》。林建军的手突然松了,他看着我,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陈墨,” 他的声音突然哑得像破锣,“那不是普通的病……”
第三章:药香里的往事
社区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我眼睛发酸。老中医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在药方上点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敲在我心上。
“当归、红花、益母草,”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小伙子,这是堕胎药的方子啊。”
我手里的搪瓷杯 “哐当” 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在白大褂上,像朵突然绽开的血花。候诊椅上的老太太们齐刷刷看过来,眼神里的好奇像针似的扎人。
“不可能……” 我抓住老中医的袖口,布料被攥得发皱,“苏婉当年那么瘦,怎么可能……”
“这方子错不了。” 老中医抽回手,从抽屉里翻出本发黄的医书,“1976 年那阵管得严,开这种药得凭单位介绍信,还得家属签字呢。” 他突然顿了顿,指着落款,“林国栋?这不是当年市医院的林院长吗?”
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我冲出去时,正看见林建军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军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 —— 还是苏婉当年给他织的,袖口磨出了毛边。
“你都听到了?” 我扶住他的胳膊,他的身体烫得像块烙铁。
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盖着市医院的红章。我抽出来一看,是张介绍信,抬头写着 “请予苏婉同志诊疗方便”,落款是军区家属院,签字人是林建军。
“1976 年 3 月 15 日。” 我的手指在日期上哆哆嗦嗦,“就是你爹开药方的第三天。”
林建军突然站起来,往楼梯口走。他的腿有点瘸,是当年抗洪救灾时落下的毛病,苏婉总说他这是英雄的勋章。
“她找到我家那天,雪下得能埋住脚脖子。” 他的声音飘在消毒水味里,像片随时会碎的冰,“棉袄上全是泥,头发冻成了冰碴子,手里攥着这张药方。”
我跟在他身后下楼梯,台阶被踩得咚咚响。
“她说怀了你的孩子。” 林建军突然停在二楼平台,转过身时,眼里的红血丝比昨天更密了,“你那时在红旗村插队,正赶上评先进知青,要是让公社知道了……”
“所以你就带她去你爹的医院?” 我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自己都觉得疼,“所以她就必须把孩子做掉?”
“我是为了你好!” 他猛地推开我,声嘶力竭的吼叫撞在白墙上,又弹回来砸在我脸上,“陈墨你当时是重点培养对象,前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