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域选拔，全城瞩目
万象碑的白光渐渐敛去。
林焰站在碑前，手中玉板上的文字缓缓隐没，化作流光汇入碑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截静静躺在案上的枯黑树根，方才那跨越时空的悲歌仍在心头萦绕，但脸上已恢复平静。
空间微微扭曲，所有参赛者被同时传送回广场。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广场上鸦雀无声。千余名弟子神色各异，有人面带喜色，有人眉头紧锁，更多人则是忐忑不安地望向高台。一个时辰的辨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林焰回到百味楼弟子所在的区域，铁山和小雅立刻围了上来。
“林兄弟，怎么样？”铁山压低声音，黝黑的脸上满是关切，“俺看你在里面站了好久没动，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小雅虽然蒙着眼睛，却微微侧头“望”向林焰的方向，细声问：“林焰哥哥，你……尝到特别的味道了吗？”
她问的是那截枯根。
林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尝到了。很特别的味道。”
小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不再多问。
这时，高台上几位长老已经收齐所有玉板，正在快速评阅。严长老居中而坐，面色肃然，偶尔与身旁几位考官低声交流，目光不时扫过台下某处，似乎在确认什么。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秦天站在地字区前列，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神色从容自信。他方才在碑内空间辨出了八百余种材料，其中珍品七种，自认表现极佳。此刻，他余光瞥向林焰，见对方依旧那身粗布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装模作样。”他心中嗤笑，“区区杂灵根，就算走了狗屎运找到几样偏门材料，又能如何？辨材考的是底蕴，是见识，不是运气。”
苏清瑶站在玄字区，清冷的目光偶尔掠过林焰，又迅速移开。她辨出了七百九十余种，珍品六种，已是超常发挥。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安。那个少年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严长老抬起头，与左右几位考官交换了眼神，微微颔首。
“肃静！”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广场上所有私语瞬间消失。
“五域选拔初试，‘辨材识性’环节，评分完毕。”严长老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现在公布成绩。”
他袖袍一挥，广场东侧一面巨大的玉璧骤然亮起，上面开始浮现一行行金色文字——正是所有参赛者的成绩排名。
从最后一名开始显示。
“第一千二百零三名，黄字区王五，辨材三百一十七种，错四十九种，漏珍品二，得分六十二。”
“第一千一百名，玄字区李四，辨材四百零五种，错三十八种，漏珍品一，得分七十一。”
“……”
名字和分数不断滚动，有人黯然低头，有人松了口气。能进入前三百名才有资格参加复试，后面的只能等待三年后。
铁山紧张地攥着拳头，小雅也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林焰却神色平静，目光落在玉璧上，静静等待。
当排名进入前五百时，滚动速度慢了下来。
“第四百名，地字区周坤，辨材五百八十二种，错十五种，漏珍品一，得分八十五。”
周坤——正是前几日与林焰争夺幽水泪晶的那个倨傲青年。他看到自己的排名，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前三百才能进复试，他差了整整一百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被林焰当众落了面子，心神不宁，影响了发挥。
他恶狠狠地瞪向林焰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
林焰恍若未觉。
排名继续向前。
“第三百零一名，玄字区赵六，辨材六百零三种，错十二种，漏珍品一，得分八十七。”
只差一名！那名叫赵六的弟子脸色惨白，踉跄后退，被同伴扶住。
“第三百名，地字区钱七，辨材六百零五种，错十一种，漏珍品一，得分八十八。”
压线进入！
广场上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能进前三百的，无一不是各院精英。
接下来，排名每前进一位，都引起更多关注。
“第二百五十名，天字区孙八，辨材六百三十种，错九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一。”
“第二百名，地字区周九（秦天跟班之一），辨材六百五十五种，错七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三。”
“第一百五十名，玄字区吴十，辨材六百八十种，错五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五。”
到了前百，分数已经咬得很紧。
“第一百名，地字区郑十一，辨材七百种，错四种，无漏珍，得分九十六。”
“第五十名，天字区冯十二，辨材七百三十五种，错三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七。”
“第三十名，玄字区陈十三，辨材七百五十种，错两种，无漏珍，得分九十八。”
铁山已经紧张得额头冒汗。小雅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小手紧紧攥着。
林焰依旧平静。他的目光，落在尚未出现的那些名字上——秦天、苏清瑶，以及他自己。
终于，前二十名开始公布。
“第二十名，地字区韩立，辨材七百七十种，错一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九。”
“第十五名，天字区杨清，辨材七百八十种，错一种，无漏珍，得分九十九。”
“第十名，玄字区王雪，辨材七百八十五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全对！广场上一片低呼。辨材千种，能全对已是不易，还要确保不漏珍品，难上加难。
苏清瑶的名字在第八位出现：“第八名，玄字区苏清瑶，辨材七百九十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她轻轻吐了口气，美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这个成绩，在她预料之中，甚至略超预期。
接着是秦天。
“第五名，地字区秦天，辨材八百零五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秦天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八百零五种，这个数字在往年已能稳居前三。他目光扫向尚未出现的名字，心中冷笑：林焰，你最好别进前五，否则……
前四名尚未公布，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四名，天字区赵无极，辨材八百一十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赵无极，天字区首席，据说出身中州某个古老食修世家，底蕴深厚。他听到排名，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意。
“第三名，天字区李慕白，辨材八百一十五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李慕白，总院近年来最耀眼的天才之一，身怀“灵犀舌”，味觉天赋异禀。他神色淡然，仿佛早有预料。
只剩下前两名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会是谁？天字区还有哪位隐藏的黑马？还是……
严长老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深意，缓缓开口：
“第二名，地字区周宏，辨材八百二十种，全对，无漏珍，得分一百。”
周宏！地字区第一，秦天的表哥，食徒巅峰修为，据说半只脚已踏入食者境。他站在地字区最前方，面色冷峻，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目光锐利地看向尚未公布的第一名。
周宏！地字区第一，秦天的表哥，食徒巅峰修为，据说半只脚已踏入食者境。他站在地字区最前方，面色冷峻，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目光锐利地看向尚未公布的第一名。
广场死寂。
周宏，八百二十种，全对，只能排第二？
那第一是谁？天字区还有谁？
无数道目光在天字区那些天才脸上扫过，赵无极、李慕白……都不是？
严长老停顿了片刻，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百味楼弟子所在的角落，那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身上。
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遍全场：
“第一名，百味楼，林焰。”
“辨材数量：九百九十八种。”
“错漏：无。”
“珍品辨识：十九种，全数辨出，特性描述完整。”
“最终得分：一百，满分。”
“另，经五位考官一致认定，林焰于第九百九十九号食材‘无名枯根’的辨析中，提出‘疑似蕴含太阳精金之气及远古意念残留’之论断，见解独到，触及食材本质，特予额外加分二十。”
“初试总排名，第一。”
话音落下，整个万象广场，陷入了长达三息的绝对死寂。
九百九十八种？！
全对？！
十九种珍品全数辨出？！
还有……额外加分二十？！
这……这是什么概念？往年辨材环节，能辨出八百五十种以上，已是凤毛麟角。九百种？那是传说中食王境强者年轻时才有可能达到的数字！
而林焰，一个杂灵根，一个百味楼的杂役出身，辨出了九百九十八种！只差两种，便是全数辨出！
更可怕的是，全对！无错漏！
还有那“无名枯根”……太阳精金？远古意念？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考官们会因此给予额外加分？
“不可能！！！”
一声尖锐的嘶吼打破了死寂。秦天脸色涨红如血，双目圆睁，指着林焰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他作弊！他一定作弊了！九百九十八种？全对？他一个杂灵根的废物，怎么可能做到？！那枯根分明就是烂树根，什么太阳精金，胡言乱语！”
他这话喊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一时间，质疑、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林焰。
高台上，严长老面色一沉：“秦天！注意你的言辞！万象碑乃食神殿所赐圣物，内蕴空间独立，绝无作弊可能！林焰所答，经五位考官反复核验，确认无误！你若再有无端指责，取消复试资格！”
声音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天浑身一颤，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取消复试资格？那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骄傲，都将化为泡影！
周宏深深看了林焰一眼，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九百九十八种……这个数字，连他都感到心悸。更让他在意的是那“额外加分”的理由——触及食材本质？这小子，难道真有什么古怪？
苏清瑶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素手轻轻掩住了唇。九百九十八种……满分……额外加分……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轰鸣。她忽然想起那日退婚时，少年平静的眼神；想起食神大选上，那碗让柳长老都动容的蛋炒饭；想起刚才他走出万象碑时，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铁山激动得满脸通红，狠狠挥了挥拳头：“俺就知道！林兄弟肯定行！”
小雅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红晕，细声说：“林焰哥哥……很厉害。”
林焰对周围的喧嚣恍若未闻。他只是抬头，望向高台。严长老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那截枯根……果然不简单。考官们认可了他的判断，甚至给予了额外加分。这说明，枯根中蕴含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初试排名已定。”严长老收回目光，声音恢复洪亮，“前三百名弟子，明日辰时，于此地集合，参加复试——‘烹灵显意’！”
“复试规则：自备食材，现场烹制一道灵膳。限时一个时辰。以灵膳品阶、功效、创意及所显‘意境’综合评定。最终取前一百名，进入终试‘食斗争锋’！”
“现在，散了吧！”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但议论声却如潮水般汹涌。
“林焰……第一？还是满分加额外分？”
“九百九十八种！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枯根到底是什么？太阳精金？听都没听过！”
“这下有意思了，秦天少爷的脸往哪搁？”
“明天的复试才关键！辨材厉害不代表烹饪也厉害！”
“就是，烹灵显意，考的是真功夫！”
林焰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平静地转身，准备离开。
“林焰。”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林焰回头，只见周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这位地字区第一的天才，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
“有事？”林焰淡淡道。
周宏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开口：“初试第一，恭喜。不过，烹灵显意，比的不是记忆和眼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明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食修。”
说完，他不再看林焰，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然。
秦天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见周宏离开，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是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苏清瑶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林焰看着周宏离去的背影，眼神平静。
真正的食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之中，那截枯根留下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在。
还有那跨越时空的悲歌，那通天彻地的金色巨树，那在火焰中哀鸣崩解的文明……
烹灵显意？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
“林兄弟！”铁山和小雅凑了过来，铁山满脸兴奋，“太厉害了！第一啊！还是满分！”
小雅也小声说：“林焰哥哥，明天……要小心。那个周宏，我‘尝’过他的味道，很冷，很锋利。”
林焰点点头：“我知道。”
他看向小雅：“小雅，明天复试，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雅微微一怔，随即用力点头：“林焰哥哥你说。”
“帮我‘尝’几样东西。”林焰目光望向远方，“有些味道，只有你能品出来。”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初试的波澜尚未平息，复试的风暴，已在酝酿。
全城瞩目之下，真正的较量，明日方才开始。
（第19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