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一手遮天的江屿,宠着的校花林菁菁,不过是淋雨感冒,闹着要全城的稀有药材。
江屿直接封了整座城的交通,警力开路,私人飞机空运药材,连急救通道都被彻底封死。
我奶奶突发脑溢血,救护车被堵在车流里,眼看就要断气,跪求江屿让道,他却漠然:「蝼蚁的命,也配耽误菁菁?」
他让保镖把救护车砸烂,奶奶摔在地上,再也没醒来。
林菁菁对着记者委屈:「我只是生个病,是她寿数到了,凭什么怪我?」
我找他理论,被他用烟头烫穿手心,逼着我给林菁菁下跪道歉。
死后才知林菁菁是气运女主,福气靠吞噬旁人的性命气运,挡路者必死。
再睁眼,救护车被堵,奶奶的呼吸越来越弱,我眼中只剩同归于尽的疯魔恨意。
……
雨,是倾盆的。
砸在救护车的玻璃窗上,砸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砸在我支离破碎的心上,溅起的水花,都带着刺骨的凉。
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的刺破雨幕,却寸步难行。
前方的路,被数不清的黑色豪车堵得严严实实,车牌清一色的京圈顶级牌号,车身擦得锃亮,哪怕在暴雨里,也透着生人勿近的矜贵与嚣张。
交警的车就停在路边,警灯闪烁,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疏通,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只是低着头,仿佛看不见这堵死的车流,看不见救护车后,我奶奶奄奄一息的生命。
我跪在救护车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攥着奶奶冰凉的手,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嘴角还凝着一丝刺目的血,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连指尖都开始泛青。
脑溢血,黄金抢救时间,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堵在半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往鬼门关里推。
我能清晰的听见急救仪的声音越来越平缓,能感受到奶奶的体温一点点流失,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刺得我鼻腔发酸,眼眶发胀,却流不出一滴泪。
心,是麻木的疼,是濒死的绝望。
司机师傅猛拍着方向盘,红着眼嘶吼:“让开啊!有人要没命了!能不能让开一条路!”
没人回应。
那些豪车旁站着的黑衣保镖,身形挺拔,眼神冰冷,像一尊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只是用余光扫过我们这辆狼狈的救护车,眼底里翻涌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
蝼蚁。
他们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两个字。
我知道是谁。
京圈江家,江屿。
一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屿。
京圈里人人敬畏,趋炎附势的江屿。
一个能让整座城的交通为他一人停滞,能让警力为他开路,能让急救通道彻底封死,只为了给一个女人送几副稀有药材的江屿。
那个女人,林菁菁。
京大的校花,长相清纯甜美,眉眼弯弯时,像淬了蜜的糖,能甜到人的骨子里,是京圈所有公子哥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更是江屿放在心尖上,宠到极致,宠到没有底线的珍宝。
不过是淋了雨,得了一场普通的感冒。
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吃几味全城稀缺的百年老参,想喝几盅最名贵的雪莲炖盅。
江屿便二话不说,封了整座城的主干道。
私人飞机连夜从国外空运药材,全城的医药馆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稀有药材被搜刮一空,只为了博林菁菁一个笑颜。
而我们,我们这些被堵在车流里的普通人,我们的生死,在他江屿眼里,连尘埃都算不上。
救护车的门被我推开,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我的全身,刺骨的寒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底,我却浑然不觉。
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积水里,一步一步,朝着那辆最显眼的黑色迈巴赫走去。
积水没过脚踝,石子硌着脚心,疼得钻心,可我感觉不到。
我眼里只有那辆车,只有车里那个能决定我奶奶生死的人。
走到迈巴赫旁,我抬手,用力的拍打着车窗。
一下,两下,三下。
力道大到我的手掌发麻,指节泛白,甚至渗出血丝。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极致矜贵的脸。
江屿。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领口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漆黑的眸底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居高临下的漠然与倨傲。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扫过我湿透的头发,狼狈的衣衫,沾满泥水的赤脚,最后停在我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肮脏的,不知死活的蝼蚁。
“滚开。”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淬着冰,轻飘飘的两个字,带着碾轧一切的傲慢与不耐烦。
我死死的攥着拳,指甲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也带着绝望的哀求。
“江屿,求求你,让开一条路。”
“我奶奶突发脑溢血,快不行了,需要立刻去医院,求求你,让我们过去。”
“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跪下,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话音落,我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在冰冷的积水里。
雨水混合着泥水,溅了我一身,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传来骨头碎裂般的疼,可我顾不上。
我低着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一次又一次的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磕破了,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流下来,糊了满脸,又腥又咸。
“求求你,江屿,求求你让道,只要你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做牛做马,我报答你一辈子,求求你……”
我的哀求声在暴雨里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卑微,那么不堪一击。
周围的保镖围了过来,眼神冰冷的看着我,有人想伸手把我拉开,却被江屿抬手制止了。
他就那么坐在车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磕头哀求,眼底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越来越浓的厌烦与鄙夷。
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车窗,节奏缓慢,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敲碎我最后一丝希望。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淡漠,却字字诛心。
“蝼蚁的命,也配耽误菁菁?”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蝼蚁的命。
我奶奶的命,我拼死守护的命,在他江屿眼里,不过是蝼蚁。
就因为林菁菁的一场小感冒,就因为他要给林菁菁送药材,我们的命,就活该被践踏,活该被牺牲?
我猛地抬起头,血水混着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死死的盯着江屿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却毫无温度的眼睛里,只有极致的冷漠与自命不凡。
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觉得,他江屿的女人,就该被全世界捧着,就该让所有人为她让路,哪怕是牺牲别人的性命,也毫不可惜。
他觉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来就是为他们这些上层人服务的,我们的生死,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是感冒!”我嘶吼出声,声音破了音,带着极致的愤怒与绝望,“她只是淋了雨,一点小病!我奶奶是脑溢血!是会死的!江屿,你有没有心?!”
“心?”江屿轻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墨羽,你也配跟我谈心?”
“你知道菁菁是谁吗?她是我江屿放在心尖上的人,别说只是封路送点药材,就算是让这座城的人都为她陪葬,我也愿意。”
“你奶奶的命,在我眼里,连菁菁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的扎进我的心脏,搅碎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里那抹深入骨髓的傲慢与自私,恨意,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迈巴赫的副驾驶车窗也降了下来。
露出一张清纯绝美的脸。
林菁菁。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被精心打理过,没有沾到一滴雨水,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唇瓣涂着粉嫩的口红,眉眼弯弯,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得像一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白莲。
她的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指尖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与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她看着我,眼底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声音软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墨同学,对不起呀,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我只是有点感冒,头有点晕,阿屿他太紧张我了,才会做这些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奶奶的事,我也很心疼,可是……这都是命吧,或许,她就是寿数到了呢。”
寿数到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
就把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轻描淡写的抹去。
就把他们的自私与残忍,归结为命运的安排。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藏不住的得意与幸灾乐祸,看着她假惺惺的道歉,却连一句真正的愧疚都没有。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惺惺作态,什么叫表里不一,什么叫披着人皮的恶鬼。
她哪里是柔弱的白莲,她分明是淬了毒的食人花,表面清纯无害,内里却腐烂不堪,嗜血成性。
她享受着江屿的极致宠爱,享受着所有人的追捧,享受着踩着别人的性命与气运往上爬的快感,却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无辜的,她是委屈的。
我死死的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她那张虚伪的脸。
可我不能。
我奶奶还在救护车里,还等着救命。
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江屿能有一点点的人性,能让开一条路。
我再次低下头,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哽咽,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
“江屿,我求你了,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让我们过去吧,我求求你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江屿的眼神骤然变冷,眼底里翻涌着暴戾的戾气。
他猛地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雨水打在他的西装上,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与冷漠。
他俯身,伸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脸凑近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厌恶与残忍。
“墨羽,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不该来烦我,更不该让菁菁不开心。”
“蝼蚁,就要有蝼蚁的本分,安分守己的去死,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话音落,他松开我的下巴,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暴雨里格外清晰。
我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嘴角瞬间裂开,温热的血顺着唇角流下来,滴在冰冷的积水里,晕开一圈刺目的红。
我被打得偏过头,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可我还是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倒下。
我看着他,眼里的绝望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是焚尽一切的疯魔。
“江屿,你会后悔的。”我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你今天欠我的,欠我奶奶的,我一定会百倍,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我会让你和林菁菁,血债血偿!”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江屿。
他的眼底里闪过一丝阴鸷的狠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后悔?”
“墨羽,你这辈子,都没资格让我后悔。”
“你想报仇?下辈子吧。”
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猩红的烟火在雨光里闪着诡异的光。
他没有抽,而是拿着那根燃烧的香烟,缓缓的,朝着我的手心伸过来。
我看着那根滚烫的烟头,看着他眼底里那抹毫不掩饰的残忍与戏谑,我想躲,想反抗,可我的手腕被他的保镖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滚烫的烟头,狠狠的摁在了我的手心上。
滋啦一声。
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滚烫的疼痛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像是有无数根针,狠狠的扎进我的骨头里,疼得我浑身抽搐,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牙齿咬穿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可我还是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屿,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
我要记住这个画面。
记住他用烟头烫穿我手心的样子。
记住他眼里的残忍与不屑。
记住这份深入骨髓的疼痛与屈辱。
烟头在我的手心里停留了很久,直到烫出一个深可见骨的洞,直到我的手心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江屿才缓缓的移开手。
他看着我手心的伤口,眼底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丝满意的冷漠。
“这,是你冒犯菁菁的代价。”
“还有,你刚才对菁菁说了不敬的话,你需要道歉。”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林菁菁,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得意与满足,我心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道歉?
让我给这个害死我奶奶的女人道歉?
江屿,你怎么敢?!
我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开口,不肯低头,不肯道歉。
我的沉默,彻底点燃了江屿的怒火。
他抬脚,狠狠的踹在我的胸口上。
巨大的力道袭来,我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冰冷的积水里,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肋骨被踹断了,我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着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
“道歉。”江屿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冰冷,带着暴戾的戾气,“墨羽,我数三声,你不道歉,我就让这辆救护车,彻底变成灵车。”
“一。”
“二。”
他的声音,像催命的符咒,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着救护车的方向,看着车窗里,奶奶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急救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我不能让奶奶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
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我缓缓的抬起头,血水混着雨水糊了满脸,我看着林菁菁,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一把刀,狠狠的扎进我的心脏,凌迟着我的尊严,我的骄傲,我的一切。
我墨羽,这辈子,从未如此卑微,如此屈辱。
林菁菁看着我,眼底里闪过一丝极致的满足,她轻轻的抿了抿唇,声音软糯,带着虚伪的大度。
“没关系啦,墨同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着急了。”
她说完,靠进江屿的怀里,江屿伸手揽住她的腰,动作温柔,眼神宠溺,与刚才对我的残忍,判若两人。
他低头,在林菁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菁菁,委屈你了。”
林菁菁摇摇头,眉眼弯弯,笑得清纯又甜美。
“不委屈,只要能和阿屿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们就这么站在暴雨里,相拥在一起,像一幅郎才女貌的绝美画卷,可在我眼里,却无比的恶心,无比的肮脏。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是护士的声音。
“病人心跳骤停了!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我的头顶,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我猛地抬头,朝着救护车的方向看去,透过车窗,我能看到奶奶的身体被盖上了白布,那抹刺眼的白,像一把刀,狠狠的扎进我的眼睛里,扎进我的心脏里。
奶奶。
我的奶奶。
那个从小把我养大,疼我,爱我,护我周全的奶奶。
那个我拼尽全力想要救活的奶奶。
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在冰冷的雨夜里,在被堵死的车流里,在江屿和林菁菁的冷漠与残忍里,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我看着那抹白布,看着那辆救护车,看着江屿和林菁菁相拥的身影,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焚尽一切的疯魔恨意,是玉石俱焚的决绝与疯狂。
我缓缓的站起身,浑身的骨头都在疼,手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脸颊红肿,嘴角破裂,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看着江屿,看着他那张矜贵冷漠的脸,看着林菁菁那张虚伪甜美的脸,我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冰冷的,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只有同归于尽的决绝。
“江屿,林菁菁。”
我开口,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带着地狱的寒气,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我奶奶的命,我记下了。”
“今日之辱,今日之恨,我墨羽,永生永世,绝不相忘。”
“你们欠我的,欠我奶奶的,我会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
“我会让你们,尝遍世间所有的苦楚,受尽世间所有的折磨。”
“我会让你们,从云端跌入泥潭,从天堂坠入地狱,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我会让你们,为你们今天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我的话,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的刺进江屿和林菁菁的耳朵里。
江屿的眼神骤然变冷,眼底里翻涌着暴戾的戾气,他觉得我是疯了,觉得我是在放狠话,觉得我这个蝼蚁,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
他冷笑一声,声音冰冷。
“墨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等着你来报仇。”
“不过,我劝你早点死心,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伤到我和菁菁分毫。”
“你只会像一条狗一样,在泥地里挣扎,最后,凄惨的死去。”
林菁菁也看着我,眼底里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嘲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
“墨同学,别做傻事了,你斗不过阿屿的。”
“好好的活下去吧,就当是,为了你奶奶积点德。”
积德?
他们也配提积德?
我看着他们,笑得更冷,更疯。
“我不会死的。”
“我会好好的活着,活很久很久。”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一无所有,痛苦不堪。”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跪在我奶奶的坟前,磕头认错,忏悔终生。”
“我要让你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一步一步,朝着救护车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无比坚定。
雨水依旧倾盆,血水依旧流淌,可我的心,却彻底冷了,硬了,变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寒冰。
我走到救护车旁,掀开那块白布,看着奶奶安详的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看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血迹,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凉。
“奶奶,对不起。”
“是我没用,没能救你。”
“是我懦弱,没能保护你。”
“可是奶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
“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我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像我的人生一样,满是苦楚与绝望。
我守着奶奶的尸体,在冰冷的雨夜里,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雨渐渐停了,直到江屿和林菁菁带着他们的人,扬长而去,直到那条被堵死的路,终于恢复了畅通。
我抱着奶奶的尸体,坐上了救护车,只是这一次,救护车的鸣笛声,不再是为了救命,而是为了送葬。
医院里,冰冷的太平间,奶奶的尸体躺在那里,孤零零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坐在太平间的门口,看着手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看着脸颊上那道红肿的掌印,看着嘴角那道未愈的伤口,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昨天夜里的画面。
江屿的冷漠,林菁菁的虚伪,奶奶的离世,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恨意。
一遍又一遍,刻在我的骨子里,融进我的血液里,成为我此生唯一的执念。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意识渐渐模糊,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的倒了下去。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我死后的画面。
我死在了江屿和林菁菁的手里,死得很惨,被他们打断了双腿,毁了容,扔进了冰冷的江里,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临死前,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林菁菁依偎在江屿的怀里,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阴毒的得意。
“阿屿,你看,她就像一只跳梁小丑,自以为能报仇,最后还不是死得这么凄惨。”
“她哪里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感冒,我的福气,都是靠吞噬旁人的性命和气运得来的,挡我路的人,都得死。”
“她奶奶的命,不过是我晋升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江屿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残忍的纵容。
“菁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让全世界的人都为你陪葬,我也愿意。”
“那些蝼蚁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能为你所用,是他们的荣幸。”
原来如此。
原来林菁菁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校花,她是气运女主,她的福气,她的好运,她的一切,都是靠吞噬别人的性命和气运得来的。
挡路者,必死。
我奶奶,不过是她无数垫脚石中的一个。
而我,不过是她人生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一个本该被轻易碾死的蝼蚁。
原来我这辈子的挣扎与反抗,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原来我到死,都没能报仇雪恨,没能让他们付出任何代价。
原来我到死,都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受尽屈辱,凄惨而亡。
恨意,像岩浆一样,在我的胸腔里翻涌,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焚尽我的一切理智。
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奶奶就这么白白死去。
我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凄惨的离世。
我不甘心江屿和林菁菁,能逍遥快活,能幸福美满,能永远的高高在上。
我要报仇!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要让他们尝遍我所受的所有苦楚与屈辱!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强烈的执念,冲破了死亡的枷锁,撕裂了黑暗的束缚。
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的涌入我的四肢百骸,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
我猛地睁开眼睛。
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
耳边,是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是司机师傅焦急的嘶吼声,是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光洁,没有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我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光滑平整,没有那道红肿的掌印。
我再看向前方,那条被黑色豪车堵得严严实实的路,那些站在豪车旁的黑衣保镖,还有那辆最显眼的黑色迈巴赫。
一切,都和昨天夜里一模一样。
救护车的地板上,奶奶躺在那里,呼吸微弱,胸口起伏,急救仪的声音还在响着,虽然平缓,却还在跳动。
她还活着。
奶奶还活着!
我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眶瞬间湿润,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不是梦。
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
我重生回到了奶奶被堵在半路,还没有离世的这一刻!
我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有发生的这一刻!
我看着奶奶苍白的脸,看着她微弱的呼吸,看着她还在跳动的心脏,心里的狂喜,瞬间被浓稠的恨意取代。
老天有眼。
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给了我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一次,我不会再卑微的祈求,不会再懦弱的妥协,不会再让任何人,践踏我的尊严,夺走我的亲人。
江屿,林菁菁。
你们欠我的,欠我奶奶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我缓缓的抬起头,眼底里的懦弱与绝望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是焚尽一切的疯魔恨意,是势在必得的凌厉与狠戾。
我的手指,缓缓的握紧,指甲嵌进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我看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看着车里那对璧人,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笑容。
游戏,重新开始了。
这一次,猎物,不再是我。
而是你们。
江屿,林菁菁,准备好,迎接我的复仇了吗?
我会让你们,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会让你们,尝遍我所受的所有痛苦与屈辱。
我会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以命抵命!
这一世,我墨羽,只为复仇而生。
不死不休。
雨还在下,砸在身上,冷得刺骨,可我身上的血液,却烧得滚烫,烫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同一种情绪,恨。
极致的恨,淬了毒的恨,不死不休的恨。
我没有再像上一世那样,卑微的跪地祈求,没有再把希望寄托在江屿那点虚无缥缈的人性上。
上一世的我,蠢得可笑,傻得可怜。
以为跪地磕头,放下所有的尊严,就能换来一丝生机,就能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施舍一点点怜悯。
可结果呢。
奶奶死了,我被烫穿手心,被扇巴掌,被踹断肋骨,被逼着给害死奶奶的凶手道歉,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
怜悯,是这世上最廉价的东西,尤其是从江屿和林菁菁这种人的嘴里说出来,比毒药还要恶心。
我站在救护车门口,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黏在脸颊上,勾勒出我眼底里那抹化不开的冰冷与疯戾。
我看着那辆迈巴赫,看着车窗后,江屿那张矜贵冷漠的脸,看着林菁菁那张楚楚可怜的白莲面孔,指尖缓缓蜷缩,骨节泛白。
司机师傅还在红着眼嘶吼,拍着方向盘,试图让那些堵路的豪车让开一条缝,可那些保镖就像铜墙铁壁,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留。
救护车的急救仪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平缓,奶奶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贴在她唇边,才能感受到那一丝温热的气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每一秒,都在往鬼门关里推。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上一世,我就是因为磨磨蹭蹭的祈求,才错过了最后的抢救时间,这一世,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我转身,回到救护车里,走到奶奶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的手很枯瘦,布满了皱纹,掌心还有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那是一双为我操劳了一辈子的手,是我这辈子最想守护的温度。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奶奶,再等等我。”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走。”
“谁也不能,带你走。”
话音落,我直起身,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被冰封。
我走到急救箱旁,打开,没有拿那些急救的药品,而是伸手,拿起了里面最锋利的一把医用剪刀。
剪刀的金属刀刃,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冷冽的寒光,锋利的刃口,能轻易的划破皮肉,割断筋骨。
我握紧剪刀,指腹抵在冰凉的金属上,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却让我更加清醒。
司机师傅看到我的动作,瞳孔骤缩,连忙拉住我,声音里带着惊慌和哀求:“小姑娘,你别冲动!他们是江家的人,我们惹不起的!你这样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送死?
上一世的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心死了,人也死了,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这一世,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江家,怕什么江屿?
我甩开司机师傅的手,力道大得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我看着他,眼底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冰冷的决绝。
“我奶奶快死了。”
“他们堵着路,不让我们去医院,就是在杀人。”
“别人要我的命,要我奶奶的命,我还不能反抗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没有嘶吼,没有哭喊,却字字句句,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司机师傅看着我眼底的那抹疯戾,看着我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剪刀,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颓然的松开了手。
他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转身,再一次推开救护车的门。
冰冷的雨水,再一次浇透我的全身,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积水里,石子硌着脚心,疼得钻心,可我浑然不觉。
这一次,我没有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我抬脚,朝着那辆迈巴赫,狂奔而去。
积水被我踩得飞溅,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可我眼里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
迈巴赫旁的保镖,看到我狂奔而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立刻上前,想要拦住我。
两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镖,一左一右的挡在我面前,手臂粗壮,肌肉结实,眼神冰冷,像两座大山,想要将我彻底碾碎。
“滚开。”
我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指尖握紧的剪刀,在雨光里,闪着森冷的光。
保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其中一个保镖,伸手,就朝着我的肩膀抓来,想要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扔出去。
他的动作很快,力道很大,上一世的我,根本来不及反抗,就会被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可这一世,我不是那个懦弱无能,只会跪地祈求的墨羽了。
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是带着一身戾气和恨意,只为复仇而生的修罗。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肩膀的那一刻,我猛地侧身,躲过他的擒拿,同时,握紧剪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着他的手腕划去。
嗤啦一声。
锋利的刀刃,轻易的划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肤,割开了他的筋脉,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也溅在了冰冷的积水里,晕开一圈刺目的红。
保镖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在雨幕里。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痛苦。
另一个保镖见状,瞳孔骤缩,眼底闪过一丝暴戾,抬脚就朝着我的小腹狠狠踹来,力道大得能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踹碎。
我没有躲。
或者说,我根本来不及躲。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道,狠狠的撞在我的小腹上,像是被一辆疾驰的车狠狠的撞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疼得我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我硬生生的咽下那口血,借着他踹过来的力道,身体猛地前倾,手里的剪刀,再一次狠狠的刺出。
这一次,我没有划他的手腕。
我瞄准了他的大腿根,那里的动脉血管最粗,只要划破,血就能瞬间流干。
嗤啦。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刺耳。
鲜血再一次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衣衫,也染红了保镖的黑色西裤。
第二个保镖,也捂着大腿,惨叫着倒在了积水里,身体蜷缩着,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眼看就撑不住了。
周围的保镖,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狼狈至极的小姑娘,竟然敢动手,竟然还能伤了他们两个身手矫健的同伴。
他们眼里的鄙夷和不屑,瞬间被警惕和暴戾取代,十几个保镖,瞬间朝着我围了过来,眼神冰冷,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握着剪刀,站在他们中间,浑身湿透,衣衫上沾满了鲜血和泥水,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积水里,像一朵在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却又偏偏不肯倒下的彼岸花。
妖冶,冰冷,带着致命的毒。
我看着围过来的保镖,眼底里没有半分惧色,只有冰冷的嘲讽和疯戾的决绝。
“来啊。”
“今天,要么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奶奶去医院。”
“要么,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我的声音,在暴雨里,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让那些身经百战的保镖,都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们不怕拼命的人。
他们怕的,是这种连命都不要,只想拉着别人一起死的疯子。
就在这时,迈巴赫的车门,缓缓的推开了。
江屿走了下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与冷漠,反而添了几分邪肆的戾气。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两个流血不止的保镖,扫过我身上的血迹,最后,落在我手里那把沾着血的剪刀上,还有我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冰冷与疯戾。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是因为心疼他的保镖,也不是因为觉得我可怜,而是因为,我的反抗,我的疯狂,冒犯了他的威严,打扰了他的兴致。
在他眼里,我这种蝼蚁,就该安分守己的等死,就该乖乖的跪在他面前祈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一把剪刀,跟他的人拼命。
这是对他的亵渎,是对他江家的不敬。
“墨羽,你找死。”
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淬着冰,带着碾轧一切的傲慢与暴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
“找死?”
“江屿,我奶奶快死了,是你害死的,是你亲手把我逼上绝路的。”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我握紧剪刀,一步步朝着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无比决绝。
雨水溅起,血水流淌,我的眼里,只有他那张冷漠的脸,只有他那双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睛。
我要杀了他。
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害死我奶奶的凶手。
哪怕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立刻被他的保镖打死,可我还是要试试。
上一世的懦弱,让我失去了所有,这一世,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江屿看着我一步步逼近,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浓,他的指尖,缓缓的握紧,指节泛白,显然,我的疯狂,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一只即将被他碾死的虫子。
就在我即将冲到他面前,即将把剪刀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刻,一道软糯的声音,突然从迈巴赫里传出来。
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柔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
“阿屿,别生气,别跟墨同学计较。”
“她只是太着急了,她奶奶快不行了,她肯定是慌了神,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我没事的,一点点感冒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如,就让他们过去吧,人命关天,别因为我,耽误了别人的性命。”
是林菁菁。
她撑着一把白色的伞,从迈巴赫里走出来,站在江屿的身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暴雨里,显得格外清纯,格外柔弱,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眉眼弯弯,眼底里像是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周围的人,包括那些保镖,甚至连路边的交警,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和不忍。
看看,这就是林菁菁。
永远都能摆出一副最无辜,最柔弱,最善良的模样,永远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做出最残忍的事。
她嘴上说着让江屿放我们过去,嘴上说着人命关天,可她的眼底里,却没有半分真心,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和算计。
她知道,江屿不会放我们走。
她知道,江屿的骄傲和自负,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放过我这个冒犯了他的蝼蚁。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维持她那副善良温柔的白莲花形象,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无辜的,她是委屈的,一切的错,都是我这个不懂事的蝼蚁,都是江屿太过于宠爱她。
她甚至巴不得我再冲动一点,巴不得我再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这样,江屿就能名正言顺的弄死我,就能让我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碍她的眼。
最毒妇人心。
林菁菁的心,比蛇蝎还要毒,比砒霜还要烈。
江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听到林菁菁的话,他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冰冷,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一把将林菁菁揽进怀里,动作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残忍。
“菁菁,你就是太善良了。”
“这种不知死活的蝼蚁,根本不配你为她求情。”
“她敢伤我的人,敢冒犯我,就该付出代价。”
“今天,别说她奶奶快死了,就算是她自己死在这里,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的话,字字诛心,句句残忍。
林菁菁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底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委屈极了。
“可是阿屿,人命关天啊……”
“人命?”江屿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菁菁,你记住,只有你的命,才叫人命,其他人的命,不过是蝼蚁,是草芥,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尘埃。”
这句话,和上一世,他对我说的那句“蝼蚁的命,也配耽误菁菁?”,一模一样。
一字不差。
恨意,瞬间冲破了我的理智。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握紧剪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江屿和林菁菁,狠狠的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他们。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就在这时,江屿的保镖,终于反应过来,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瞬间将我死死的按住。
他们的力道很大,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我的胳膊,我的腿,让我动弹不得,手里的剪刀,也被他们狠狠的夺走,扔在了冰冷的积水里。
我拼命的挣扎,嘶吼,怒骂,像一头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眼底里的疯戾,几乎要焚尽一切。
“江屿!林菁菁!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害死我奶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我要让你们万劫不复!”
我的嘶吼声,在暴雨里,显得那么绝望,那么凄厉,却又那么无力。
江屿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极致的冷漠和残忍,他俯身,伸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脸凑近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厌恶和不屑。
“墨羽,你闹够了吗?”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你以为,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能改变什么?”
“你以为,你能伤到我和菁菁分毫?”
他的指尖,缓缓的摩挲着我的下巴,像是在把玩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眼底里的残忍,越来越浓。
“你不是想救你奶奶吗?”
“你不是想让我让开一条路吗?”
“好啊,我给你机会。”
他的话,让我瞬间僵住。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我心底,悄然升起。
难道,他真的要放我们走了?
可我很快就清醒过来。
江屿是什么人?
他是京圈一手遮天的江家少爷,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我?
他这么说,一定有阴谋,一定有更残忍的手段,在等着我。
果然,下一秒,江屿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凉薄的,残忍的笑容,眼底里闪过一丝阴鸷的算计,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想让我让开一条路,可以。”
“跪下来。”
“给菁菁,磕头道歉。”
“磕到她满意为止。”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我的头顶,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又是这样。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逼着我给林菁菁下跪道歉,逼着我放下所有的尊严,逼着我承认自己的错,逼着我向害死我奶奶的凶手,低头认错。
这一世,他又想故技重施。
想让我下跪,想让我道歉,想让我再一次,被他们狠狠的践踏尊严,被他们狠狠的凌辱。
我看着江屿那张冷漠的脸,看着林菁菁那张楚楚可怜,却眼底含笑的白莲面孔,看着周围那些保镖,那些交警,那些围观的人,眼底里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焚尽一切的疯魔恨意,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下跪?
道歉?
我墨羽的膝盖,就算是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奶奶,也绝不会跪江屿和林菁菁这两个杀人凶手!
我死死的咬着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我看着江屿,眼底里的疯戾,几乎要溢出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
“我跪你妈!”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江屿的怒火。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可怖,眼底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骤然加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我的下巴,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捏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疼得我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血腥味,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恨。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不能立刻杀了眼前这两个恶魔。
江屿看着我疼得浑身抽搐,却依旧不肯低头的样子,眼底里的残忍,越来越浓,他缓缓的松开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比上一世的那一巴掌,更响,更狠,力道更大。
我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嘴角瞬间裂开,温热的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滴在冰冷的积水里,晕开一圈刺目的红。
我被打得偏过头,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可我还是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倒下,不肯低头,不肯认输。
我缓缓的转过头,重新看向江屿,血水混着雨水,糊了满脸,我看着他,眼底里的恨意,浓稠得化不开,我用脱臼的下巴,含糊不清的,却字字清晰的开口。
“江屿,林菁菁。”
“今日之辱,我墨羽,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你们给我等着。”
“我会让你们,为今天做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会让你们,从云端跌入泥潭,从天堂坠入地狱。”
“我会让你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我的话,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的刺进江屿和林菁菁的耳朵里。
江屿的眼神,彻底变冷,眼底里的暴戾,几乎要焚尽一切,他抬脚,狠狠的踹在我的胸口上。
这一脚,比上一世的那一脚,更狠,更重。
巨大的力道袭来,我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冰冷的积水里,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肋骨被踹断了好几根,我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着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踹碎了,温热的血,从我的嘴角,我的鼻孔,不断的涌出,染红了我身下的积水。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身体,也开始渐渐失去力气。
我看着救护车的方向,看着车窗后,奶奶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急救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奶奶。
对不起。
是我没用,还是没能救你。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一道急促的鸣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威严的呵斥。
“所有人,立刻让开!”
“急救通道,不得堵塞!”
“立刻疏散车辆,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
我艰难的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队穿着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还有一队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快速的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气质威严的老者。
他的胸前,挂着京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的工作牌。
秦正明。
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也是国内顶尖的脑科专家,更是我奶奶的老同学,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能指望的人。
上一世,我因为太过慌乱,太过绝望,忘记了给秦爷爷打电话,忘记了这个唯一能救奶奶的人。
这一世,在我冲出救护车,和江屿的人拼命的时候,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秦爷爷的电话。
我赌对了。
秦爷爷来了。
他真的来了。
江屿看到赶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还有秦正明那张威严的脸,眼底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漠倨傲的模样。
他是谁?
他是江屿,是京圈江家的少爷,就算是警察,就算是医院的院长,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林菁菁也看到了秦正明,眼底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立刻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紧紧的依偎在江屿的怀里,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秦正明快步走到救护车旁,看到里面奄奄一息的奶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转头,看向江屿,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威严。
“江少爷,你可知罪?”
“你为了一己私欲,封死整座城的急救通道,阻碍救护车救人,这是在草菅人命!这是犯法的!”
江屿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他看着秦正明,眼底里没有半分敬畏,只有居高临下的傲慢。
“秦院长,你算什么东西?”
“我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想封路,就封路,我想让谁死,谁就活不成。”
“你一个小小的院长,也敢来质问我?”
他的话,狂妄至极,嚣张至极,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秦正明的脸色,更加铁青,他指着江屿,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愤怒:“江屿!你别太过分!这里是法治社会,不是你江家的一言堂!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上报给上级,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代价?”江屿挑眉,眼底里的残忍,越来越浓,“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付出代价。”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剑拔弩张的时候,秦正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挂了电话之后,他看着江屿,眼底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无力。
他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看着我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
“小羽,对不起,爷爷尽力了。”
“江家的势力太大了,上面有人压下来,我根本动不了他。”
“救护车可以走了,我已经让人开了一条小路,能勉强到医院,只是……只是奶奶的情况,怕是不太乐观。”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狠狠的浇灭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我知道。
江屿的势力,深不可测。
他能一手遮天,能让整座城的交通为他停滞,能让警力为他开路,自然也能让上面的人,为他撑腰。
秦爷爷就算是院长,就算是有再多的人脉,也根本斗不过江家。
我看着救护车的方向,看着奶奶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江屿和林菁菁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眼底里的疯戾,再一次翻涌上来。
我知道,这一次,就算是到了医院,奶奶的希望,也很渺茫。
可我不能放弃。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
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回到奶奶的身边,想要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可我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我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江屿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底里闪过一丝嘲讽和满足,他走到我面前,俯身,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颊,力道很轻,却带着极致的侮辱。
“墨羽,你看,就算你找来了救兵,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斗不过我。”
“你奶奶,还是活不成。”
“这就是你的命,这就是蝼蚁的命。”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的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看着林菁菁那张虚伪的脸,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冰冷的,诡异的笑容。
“江屿,林菁菁。”
“你们记住。”
“我奶奶今天要是活不了,我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缠着你们,让你们不得安宁。”
“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我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带着地狱的寒气,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江屿的眼神,骤然变冷。
林菁菁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而我,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眼前一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的晕了过去。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奶奶,你一定要活下去。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我的命。
哪怕是,坠入地狱,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