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这样:假千金的猫困在阳台,我去救猫,她趁机把我推下楼。
然后她哭着说是我自杀,爸妈和未婚夫都安慰她:“这种心理阴暗的人死了也好。”
我重生了六次,解释了六次,没人信。
第七次重生,看着那只在阳台尖叫的猫,和躲在暗处准备动手的假千金。
我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直播,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看戏。
“姐姐,你怎么不救小咪?它要掉下去了!”假千金急了。
我喝了口茶:“掉就掉呗,畜生的命,哪有我的命值钱。”
这一世,我不再做那个圣母,我要做那个递刀的人。
强烈的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肺部涌入的不是充满铁锈味的血腥气,而是昂贵的香槟芬芳,混合着百合花的甜腻香气。
眼前是一片金色的光斑,慢慢聚焦成那一盏熟悉的水晶吊灯。
耳边传来嘈杂的谈笑声,还有那一身声凄厉的、仿佛要把耳膜刺穿的猫叫。
“喵呜——!!”
我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声音,我已经听过六次了。
每一次听到这声音,接下来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冲向阳台,那个穿着小白裙的女孩会惊慌失措地给我让路,然后在我探出身子的一瞬间,那只原本柔弱的手会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我推向深渊。
我是林语。这是我第七次重生。
也是我第七次回到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的订婚宴现场。
“姐姐!姐姐你在哪?”
那个娇滴滴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人群传了过来。
江柔。
那个被抱错二十年,即使我被找回来后依然霸占着父母宠爱、霸占着我未婚夫的“假千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裸色的指甲油。
还活着。
而且,记忆无比清晰。
前六次的死亡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回:第一次是坠楼,脑袋着地;第二次我躲开了坠楼,却在下楼时被她绊倒滚下去摔断脖子;第三次是车祸;第四次是过敏性休克……
每一次,我试图解释,试图反抗,试图向父母和未婚夫顾言证明是江柔想杀我。
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那几句标准台词:
“柔柔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害你?”
“林语,你心理太阴暗了。”
“你自己想不开自杀,别赖在妹妹头上。”
心理阴暗?
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既然你们都说我阴暗,那这一世,我就阴暗给你们看。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这件价值六位数的高定礼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二楼的小客厅通向一个半圆形的露天阳台。
此刻,江柔正趴在落地窗边,半个身子探出去,对着外面哭喊:“小咪!小咪你别乱动!姐姐马上就来了!”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过头。
那张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眼眶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
“姐姐!你终于来了!”
江柔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却并没有冲过来拉我,而是指着阳台外侧,“小咪……小咪它去抓蝴蝶,卡在栏杆外面了!它快掉下去了!”
“我恐高……我腿软动不了……姐姐你快去救救它!它也是一条命啊!”
多么熟悉的台词。
甚至连她颤抖的频率都和前六次一模一样。
按照剧本,我现在应该焦急地冲过去,一边安慰她一边爬上栏杆。然后她会假装上来帮忙,脚下一滑,我就成了那只替死鬼。
但我没有动。
我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姐姐?”江柔愣了一下,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你快点啊!小咪在惨叫啊!”
“听到了,叫得挺响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旁边的一张红木圈椅。
我搬起那张沉重的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滋啦”声。
江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我把椅子搬到了距离阳台三米远的地方——这是绝对的安全距离,就算她想扑过来推我,我也能反应过来。
然后,我坐下。
从旁边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
“咔嚓。”
我磕了一颗瓜子,吐出瓜子皮。
“它卡住了,你去救啊。喊我干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柔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姐姐……那是你的猫啊!”
是的,那是我的猫。
准确地说,是半个月前,江柔非要送给我的“礼物”。她说这是名贵的布偶猫,象征着我们姐妹情深。
但我知道,这只猫脾气极坏,而且还没剪指甲。
“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财产。”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某直播软件。
调整镜头,对准了阳台那个危险的角落,同时也把自己那张冷漠的脸框了进去。
输入标题:【豪门千金沉浸式救猫现场】。
点击,开播。
“既然是我的财产,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理。”
我对着镜头,微笑着说,“我觉得它现在挂在那里的风景挺别致的,想多看一会儿。”
“你……你疯了?”
江柔的声音变了调。她看着我手机屏幕上开始跳动的弹幕,心里的恐慌压过了对猫的担心。
“姐姐!你在直播?这种时候你还在直播?那是一条生命啊!”
她反应很快,立刻对着镜头哭诉,试图用道德绑架我,“大家快劝劝我姐姐!小咪要掉下去了!姐姐她……她为了博眼球,竟然见死不救!”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飙升。
现在的网友最爱看这种豪门狗血剧。
【卧槽?这是哪家千金?这么冷血?】
【猫猫好可怜啊,还在惨叫。】
【博主长得挺好看,心怎么这么黑?】
看着满屏的谩骂,我内心毫无波澜。
前几世,我被网暴得比这惨一万倍。那时候我死了,还要被人在网络上“鞭尸”,说我是抑郁症发作、说我是为了骗保。
“妹妹,你搞错了吧?”
我对着镜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只猫,平时你一口一个‘儿子’叫着,说它是你的心肝宝贝。怎么?现在你儿子要死了,你这个当妈的因为一句‘恐高’,就要眼睁睁看着它死?”
“还是说,你的恐高是间歇性的?平时跟顾言去坐摩天轮的时候怎么不恐高?”
江柔的脸色瞬间煞白。
【咦?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是我的猫,我早就冲上去了,还有空在这里逼别人去救?】
【这妹妹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一直在道德绑架姐姐啊?】
舆论的风向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偏转。
“我……我真的不敢……”
江柔咬着嘴唇,身体在发抖。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毒。
她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是顾言,还有爸妈。宴会快开始了,他们上来叫我们下去。
“柔柔?林语?你们在干什么?”顾言的声音越来越近。
江柔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让顾言看到她对猫见死不救,她那“善良得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人设就崩了。
而且,她必须让我靠近阳台。只有我靠近了,她才能实施计划。
“姐姐你不救,我去!”
江柔咬了咬牙,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模样,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阳台的栏杆。
她一边爬,一边回头看我。
她在等。
等我像以前那样,因为心软,或者因为被她的“危险举动”吓到,而冲过去拉她。
只要我伸手拉她,她就能顺势把我也带下去,或者制造推搡的假象。
但我依然坐在椅子上。
我甚至又抓了一把瓜子。
“小心点啊,那栏杆挺滑的。”我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对了,小咪没剪指甲,你抓它的时候别被挠了。”
江柔骑在栏杆上,进退两难。
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那只猫被困在栏杆外侧的狭窄平台上,因为恐惧,正对着靠近的江柔发出威胁的低吼,背上的毛全部炸开。
“小咪……乖……妈妈来救你了……”
江柔伸出手,试图去抓猫的后颈皮。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猫的一瞬间。
受惊过度的猫猛地弹起,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在江柔的手背上抓出了三道血痕!
“啊——!!”
剧痛让江柔本能地缩手。
但她忘了,她正骑在光滑的大理石栏杆上,重心完全悬空。
这猛烈的一缩,破坏了她原本就不稳的平衡。
她的身体向后仰去。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震惊,还有未完成的杀意。
我看着她。
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完成了她的谢幕表演。
“再见。”我用口型对她说。
“啊啊啊啊啊——”
重物坠落的声音。
紧接着,是楼下传来的一阵玻璃碎裂的巨响,和宾客们的尖叫声。
“有人掉下来了!!”
“是砸在香槟塔上了!好多血!”
我淡定地对着直播镜头,给了楼下一片狼藉的现场一个特写。
“看来平时没少做亏心事,连猫都嫌弃。”
我关掉直播。
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楼的宴会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价值几十万的香槟塔碎了一地,金色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流淌。
江柔躺在碎片中央,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断了。她那张原本精心保养的脸,也被飞溅的玻璃渣划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柔柔!我的柔柔啊!”
江母发了疯一样冲过去,不顾地上的碎玻璃,跪在江柔身边嚎啕大哭,“快叫救护车!快啊!”
顾言也冲了过去,脱下西装外套想要给江柔止血,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对着周围的侍应生怒吼:“都死人吗?医生呢!”
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那种混乱、血腥、嘈杂,在前六世里,主角都是我。
那时候,我躺在血泊里,意识渐渐模糊,听到的是他们对江柔的安慰,是对我的指责。
“死了也好,省得丢人。”
这是江父在我第三次死于车祸时说的话。
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优雅地走下楼梯。
“林语!”
顾言第一个发现了我。他抬起头,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狮子,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是你推的柔柔对不对?!你这个毒妇!”
他扬起手,对着我的脸就要推过来。
如果是以前的林语,大概会傻傻地站着被他推倒,然后哭着解释。
但我侧身一闪。
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
顾言用力过猛,扑了个空,脚底踩到了地上的香槟酒液,“呲溜”一声,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正好趴在江柔的脚边。
“啊——!”
江柔被他这一压,断腿处再次受创,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直接痛晕了过去。
“顾总,没必要行这么大礼。”
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警察还没来,你就急着破坏现场?”
“你还敢说风凉话!”
江父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大步走过来,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扇我耳光。
“畜生!那是你妹妹!你在楼上为什么不拉住她?!”
这一巴掌带着风声,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但我抬起手,精准地截住了他的手腕。
我的力气并不大,但我捏住了他手腕上的麻筋。
“爸,想清楚再打。”
我看着江父那双浑浊且充满怒火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现在的我,不仅仅是林语。”
“我还是顾氏集团那个即将并购‘蓝海科技’案的关键知情人。如果您这一巴掌打下来,我不保证明天证监会会不会收到一些有趣的举报信。”
江父的手僵在半空。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蓝海并购案,那是顾言和江家联手做的局,里面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黑幕,只有核心人员知道。
林语怎么会知道?
趁他愣神,我甩开了他的手。
“先送去医院吧。再晚点,那条腿可就真废了。”
……
半小时后。私立医院急诊室外。
江柔已经被推进去手术了。医生说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脸上多处划伤,可能会留疤。
江母坐在长椅上哭天抹泪,江父在一旁抽烟,顾言则是满身酒气和血迹,恶狠狠地盯着我。
“林语,如果柔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顾言咬牙切齿。
“偿命?”
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玩着手机,“法律上讲究证据。顾总,你是法盲吗?”
“还需要证据吗?”
江母突然抬起头,指着我的鼻子骂,“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在阳台!柔柔恐高,她怎么可能自己爬上去?肯定是你逼她的!是你见死不救!你心怎么这么狠啊?那是你亲妹妹啊!”
走廊里还有不少看病的病人和护士,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女的长得挺漂亮,心肠这么歹毒?”
“豪门恩怨啊,为了争宠杀人?”
面对千夫所指,我没有慌乱,没有流泪。
我站起身,走到护士站的电子宣教屏前。
“借用一下。”
我从包里掏出一根数据线,熟练地连上了我的手机。黑客技术,这是我在第三世为了调查顾言的账目特意去学的。
几秒钟后。
原本播放着健康知识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出现了我刚才直播的回放画面。
高清,无码,甚至连声音都无比清晰。
画面里,我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神情淡漠。
江柔自己颤颤巍巍地爬上栏杆。
我好心提醒:“小心点,猫没剪指甲。”
然后,猫抓,人摔。
全过程,我连那把椅子都没离开过半步,距离江柔至少三米远。
走廊里瞬间安静了。
刚才还在骂我的路人,此刻都张大了嘴巴。
视频里传出我清晰的声音:“你的命根子,你自己救。我的命很贵,不给畜生陪葬。”
“卧槽……这姐姐好飒。”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这就是正当防卫吧?那妹妹自己作死,还想道德绑架姐姐?”
“这绿茶味都要溢出屏幕了……”
舆论的风向,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瞬间反转。
江母看着屏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清楚了吗?”
我拔掉数据线,冷冷地看着他们,“她是成年人,猫是她的。我没有救助义务。你们这么心疼,当时为什么不在家?”
“你……”江母气结,“就算你没推,你拉一把会死吗?”
“会。”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我拉了,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我。或者,就是两具尸体。”
“顾言。”
我转头看向那个一脸呆滞的未婚夫,“我记得上次你妈心脏病发作,倒在客厅里,江柔也在旁边。她当时救了吗?”
顾言愣住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江柔当时吓得躲在角落里尖叫,连救护车都是保姆打的。事后江柔哭着说自己“吓傻了”,顾言还心疼地安慰了她半天。
“她当时说是吓傻了……”顾言下意识地辩解。
“哦,她吓傻了就是无辜的。我保持安全距离就是冷血?”
我嗤笑一声,“顾总,双标玩得挺溜啊。”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江柔被推了出来,麻药劲还没过,正在哼哼唧唧。
她一睁眼,看到顾言和爸妈都在,立刻挤出了几滴眼泪:“不怪姐姐……是我自己笨……我想救小咪……”
多么完美的受害者发言。
如果是以前,这一招足以让所有人对我群起而攻之。
但现在,大屏幕上的回放还没关呢。
那句“不怪姐姐”配上视频里她那副试图碰瓷的嘴脸,显得格外讽刺。
“确实笨。”
我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既然脑子不好使,腿也断了,那公司下个月的‘金顶针’设计大赛,你就别参加了。好好养伤吧。”
说完,我不再看这一家子的跳梁小丑。
“我累了,先走了。”
我转身,高跟鞋在医院的走廊上踩出清脆的节奏。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眼。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银行的客服电话。
“你好,我是林语。我要冻结我名下尾号8866的那张副卡。”
那是顾言之前哄着我办的,说是给江柔当零花钱,其实每个月几十万的账单都是我在还。
“立刻冻结。理由?卡被盗刷了。”
挂断电话,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一仗,赢了。
但这只是开始。
我要让江柔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众叛亲离,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