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戍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
“拿上纸和笔,把门锁好。”
见他迟迟不说话,本以为会遭遇拒绝,正打算放弃时,却听见一道冷沉的声音。
奚言有些意外,掩住内心的激动,立马收拾出门,“好,马上。”
出来时,于戍州已经在摩托车上等她,奚言熟练地坐上了后座。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微妙的变化。
和半个多月前第一次坐上这台摩托车时相比,不仅心境变了,身份也变了。
“扶好。”
听到的还是那句话,可此刻的她,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于戍州的黑色T恤。
于戍州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油门一踩便出发。
没一会儿,摩托车在一家店门口停下,奚言以为是到了,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宿舍楼。
“先下来。”于戍州说着,已经熄火下车。
“这么快就到了吗?”
奚言跟着他下车,又跟在他后面进入这间店,是一家卖服饰的店。
于戍州进去后打量了一圈,然后对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自己去挑个防晒衣,防晒帽。”
奚言顺着视线看过去,在明白他的意图后,下意识摇头,“不用……不需要的……”
“赶紧的,没时间了。”
于戍州看了眼手机,语气里也有些不耐烦。
怕耽误事情,又怕惹他不高兴,奚言没敢再犹豫,快速选了一个大众款就去前台结账。
服务员扫了吊牌,“一共245,微信还是支付宝?”
正打开微信,后面已经伸手出来,“支付宝。”
“叮”的一声,付款成功。
“穿好再出来。”
于戍州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自己先走一步。
这一系列操作丝毫不带商量。
奚言看着他的背影,难为情地退出手机页面。
默默收好手机,麻利将防晒衣穿好,戴好防晒帽,全副武装后,才走出店门。
于戍州见她出来,灭掉手里刚点燃不久的烟,重新启动摩托车载着她穿梭在烈日下。
这笔单子比较复杂,于戍州带着奚言连续跑了三天才基本谈妥。
两人的配合意想不到的默契,于戍州主要和负责人商谈,奚言负责在旁边拍照,记数据,记要求。
不多话,但只要于戍州一个眼神,她便明白要干什么。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中午也没赶回店里,就随便在外面吃一顿。
这段时间跟着几个男生一起吃饭,奚言早就习惯了盒饭的味道。
遇到爱吃的菜就多吃点,遇到不爱吃的肥肉就混着米饭一起吞下去,总归是能吃饱的。
最后一天中午,他们收工比较晚,下午也不用再去。
于戍州就载着她来到一家中餐馆,有空调的那种。
“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啊?”奚言扭头看着四周,这环境一看就不便宜。
“吃饭哪来的为什么?”于戍州找了个位子坐下,漫不经心地回。
“不吃盒饭吗?”
“签单了还吃什么盒饭?”
好像理所当然。奚言也就不问了。
于戍州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我不挑,都行。”
“没有都行这道菜,你挑两个喜欢的,我也挑两个。”
于戍州像是下命令似的让点菜,奚言不服从也不行,便点了一个辣子鸡,一个麻婆豆腐,以前她最爱吃的菜。
“我点好了。”她又把菜单推给于戍州。
于戍州没看菜单,口头加了一个酸菜鱼,一个炝炒凤尾。
加完又问她:“饮料呢?”
“我喝茶水就行。”
于戍州却转头对服务员说:“一扎冰冻西瓜汁。”
奚言想要阻止,不敢插嘴,又只好放弃。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逐渐摸清了眼前这个人的脾性。
沉默寡言,不拘小节,但说一不二,令人生畏。
于戍州好像看出她的顾虑,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这几天辛苦了,这顿是员工福利。”
奚言默默点了点头。
有了这个名义,一顿饭吃得心安理得,食欲大增。
两个人各自的记忆中,都很久没有这样一顿幸福又平静的家常饭。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那也算是好的。
然而,总有人不放过她。
那天晚上,三个男生不到8点就回了。奚言在他们走后,像往常一样将门锁好。
她洗了澡又洗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身上又是一层薄薄细汗。
她打开电风扇,拖了一把椅子躺下,将湿润的长发垂落散开,一阵凉意传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在这住了这些天,奚言已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和害怕。
夏天晚上闷热,一个人时,她也尽量穿得清凉,经常连内衣都没穿。
风扇吹着湿答答的头发,也顺带将她的短袖衫吹得一鼓一鼓的,舒服极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清凉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疾不徐,很有规律。
那声音瞬间挑起她身体里的某根敏感神经,顷刻间全身紧绷。
为了确定不是幻听,她起身关掉电风扇,让屋子彻底安静。
而就在风扇停止转动的那一刻,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霎那间,后背直冒冷汗。
她加重呼吸,下意识朝门口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惧意识作祟,总觉得自己的视线刚好对上门缝里的一双目光。
几乎是一瞬间,全身瘫软,差点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她呆呆僵在原地,想动动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
大脑在极度恐惧下长时间空白。
敲门声持续响起。
奚言从濒临窒息中缓过来,快速抓起身边的手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躲进了卫生间。
她全身虚软地坐在地上,按键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费了好大的劲才拨通于戍州的电话。她将电话贴在耳边,嘴里喘着粗气,从未觉得几秒钟的时间会如此漫长。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终于传来。
“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喉咙瞬间哽咽。
“你怎么了?”于戍州察觉到她声音的异常,在那边皱起了眉。
“外面……有人敲门,是……是他……”
奚言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于戍州瞬间明白一切,那边立马传来拉动椅子的摩擦声。
“不要开门,等着,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