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侄儿中专毕业没打招呼直接住进我家,美其名曰:“住进城里好找工作。”
我不乐意,女儿正值高三冲刺期,家里多个陌生男人算什么事。
可妻子将我劝住:“浩浩工作马上敲定,你就让他住几天吧。”
我只好忍耐。
可等了几天又几天,陈浩不仅没有走,反而从客房搬进女儿的房间。
我忍无可忍质问妻子怎么回事。
她却说:“我给女儿办了住校,让浩浩再多住一段时间吧。”
我大怒,冲进女儿房间就往外扔陈浩的东西。
可当掀开对方的被窝时,一条女人的贴身衣露了出来......
01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女儿的贴身衣物。
现在,这条布料却皱巴巴地躺在陈浩的被窝里。
血液“嗡”的一声冲上头顶。
我甚至没有思考,拳头已经挥出去,结结实实砸在陈浩那张还带着睡意的脸上。
他惨叫一声,从床上滚到地上,鼻子瞬间涌出血来。
“严朗,你疯了!”
妻子陈梅冲进房间,冲我扬起手。
“啪”的一声脆响,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霎时,身体的本能就要反击。
可当我攥紧拳头挥出去时,我忍着怒火伸出手指,指向床。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侄儿被窝里是什么!”
陈梅顺着我的手指看向床铺,愣住了。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就是件衣服吗,怎么了?”
“浩浩二十岁的人了,谈个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小情侣之间送点私密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我气得眼前发黑,几乎要站不稳。
衣服是她陪女儿买的,她竟然会认不出来?
陈浩原本蜷在地上,听到这话,眼神闪烁了几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扯出一个混不吝的笑:“是啊姑父,这我小女友送我的纪念品。”
“你平白无故打我,这得算故意伤害吧?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少说也得万八千。”
我怒火更甚,上前一步,揪住他衣领,把他往门外拖:“滚,现在就给我滚出我家!”
陈浩被我拖得踉跄,却扯着嗓子喊:“姑姑,姑姑你看他,他又动手,他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为严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给他生儿育女,他连你娘家一个侄儿都容不下啊!”
陈梅尖叫一声冲上来:“严朗,你放开浩浩,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凭什么你不让浩浩住!”
话落,做着美甲的指甲狠狠抓向我的脸,尖锐的疼痛从脸颊蔓延开来。
我心中发冷。
这么多年,我对陈家仁至义尽。
可陈梅为了别人竟然这么对我。
我终究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只是推开陈梅。
陈浩挣扎得厉害,但我当了十几年拳击教练,力量和技巧不是他能比的。
几个回合的推搡后,我把他推出了大门。
“叫你声姑父是给你脸,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陈浩在门外骂骂咧咧。
我伸手就要关上大门。
就在这时,陈梅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我的腰:“浩浩,快进来!”
陈浩立马往家里挤。
可我挥出一拳,又打在他鼻子上:“滚!”
“啊!”他痛呼一声,抄起门口还没来得及扔的黑色垃圾袋,朝我脸上砸来,“老子弄死你!”
袋口在空中散开。
昨天打碎的玻璃杯碎片,混合着果皮剩菜,劈头盖脸砸在我头上、脸上。
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模糊了右眼的视线。
陈梅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惊愕。
怒气冲冲的陈浩也露出一丝心虚。
我抬手抹了把脸,深吸口气:“离婚吧。”
陈梅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什么?”
血顺着下巴滴落,我平静道:“我说,我们离婚。”
02
说完后,我转身就走。
我独自去了医院。
刚缝完针包扎好,手机就响了。
接通,陈梅嫂子刘红尖利的声音传来。
“严朗,你让浩浩搬出去了,你还是不是人?他一个孩子孤零零在城里......”
“孩子?”我打断她,“挂科留级四次,二十多岁的孩子?”
电话那头一滞。
我继续道:“你儿子满十八岁了,把我砸到医院缝针,我现在报警,他至少得进拘留所留个案底。”
“别!”刘红惊呼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紧接着,话筒里传来拉扯声。
是陈梅大哥陈建军急促的声音传来:“严朗,不能报警啊,浩浩要是留了案底,这辈子就完......”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翻出通讯录,请做律师的老同学帮我起草离婚协议书。
下午四点,老同学把协议发了过来。
我打印好文件后,就要叫跑腿小哥帮我送回家里。
这时手机提醒音响起,一条银行通知【您的亲密付账户扣款10000.00元。】
我盯着那串数字,愣住了。
没等我想明白,病房的门被推开。
陈建军一家走进了门,陈梅跟在他们身后。
他把陈浩推到我身边,“还不赶紧给你姑父道歉,混账东西!”
陈浩低下头,声音含糊:“姑父,对不起。”
刘红赶紧接话:“你大哥知道这事儿后,狠狠揍了浩浩一顿,孩子知道错了,真的!”
她推了陈浩一把,“快,再说一遍!”
陈浩没吭声。
陈建军见状,用手肘偷偷戳了下陈梅。
陈梅上前一步,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往我手里塞:“这是三千块钱,大哥大嫂给的,算是浩浩这些天的房租。”
我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没接话,目光从她脸上,慢慢扫过门口这一家子。
陈浩手腕上,带着一块崭新的智能手表,和我上周给女儿买的那块一模一样,而要价是6988。
想到银行那条短信,我气笑了。
“陈梅,拿我的钱,让你哥嫂一家当好人哄我玩,合适吗?”
陈梅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说话,将离婚协议书扔进她怀里:“签了吧。”
她低头看着,眼泪汹涌而出:“严朗,我嫁给你二十六年,你要跟我离婚?为了这点小事?”
陈建军捡起离婚协议书看了看,突然吼出声:“离婚可以,但房子得留给我妹妹,她跟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
这套市中心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连买带装修花了我将近五百万,现在市价只高不低。
“没门。”我吐出两个字。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陈浩突然攥紧拳头冲上来,“我替姑姑教训你!”
我站着没动,只是冷冷看着他:“打,完我正好报警,故意伤害罪,轻伤三年以下。”
陈建军死死拉住自己儿子。
陈梅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离就离,你这个没良心的,房子我一定要,这是我应得的!”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冷笑。
她大概忘了,女儿十八岁成年后,已将这套房子过户到女儿名下。
03
“你休想!”
我反驳得掷地有声。
陈建军涨红了脸:“严朗,我妹妹这些年为你付出多少?”
“给你生了孩子,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辛辛苦苦帮你把女儿拉扯大。”
“对,对!”刘红忙不迭接话,“阿梅这些年容易吗?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们严家,现在人老珠黄了,你说离就离?”
陈梅听着娘家人的话,哭得更大声了,一边抹泪一边指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浪费我二十六年的青春。”
“青春?”我打断她,声音冰冷,“陈梅,你的青春是青春,我的付出就不是付出?”
我转向陈建军:“岳父母前年住院,是谁连夜托关系联系省城专家?是谁垫付的八万块手术费?”
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还有你,”我盯着刘红,“三年前你说要做服装生意,找我借十五万当本钱,结果货全压在仓库,血本无归,那钱,你提过一句‘还’字吗?”
刘红别开脸。
“至于你儿子,”我的目光落在陈浩身上,“中考二百七十分,连最差的高中都上不了。”
“是谁求爷爷告奶奶,找中专校长吃饭送礼,把他塞进那个五年制大专班?可他呢?挂了四科,面临劝退!”
最后,我看向陈梅:“还有你,每个月一万的亲密付,是我给你的体己钱。”
“可你转头就贴补娘家,给你妈买金镯子,给你哥换新手机,给你侄子交补课费......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我一桩桩一件件数着。
陈建军和刘红面面相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浩低头抠着手表表带,不敢看我。
陈梅的哭声停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慌乱的情绪:“老公,我......”
“阿梅!”陈建军突然一把拽住她胳膊,“我们走,这种人的家,不待也罢。”
“哥,我......”
“走啊!”陈建军几乎是拖着她往外拉,刘红赶紧跟上,陈浩也匆匆跑了出去。
门“砰”地关上。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我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爸?”女儿的声音传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妈给我打电话,哭得很厉害......”
“晴晴,”我打断她,“爸要和你妈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爸,”女儿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离吧!我支持你。”
我愣住了。
“这些年妈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番话说的我潸然泪下。
女儿小时候,陈梅父母嫌弃她是女孩子,连满月周岁都没来。
女儿上小学,陈梅为了上初中的陈浩租了房子,给陈浩陪读,把女儿扔家里。
甚至女儿上高中,陈梅都想让女儿放弃上重高,去上陈浩的中专,理由是:管管你哥。
“爸,我知道你一直忍着,为了我。”女儿的声音坚定起来,“但不用忍了,我已经长大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挂断电话时,我发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
但生活不是流着眼泪就可以过去的。
收拾东西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
站在家门口,我在口袋里摸钥匙。
插进锁孔,拧不动。
又试了一次,还是拧不动。
我蹲下身,借着楼道灯光仔细看锁孔。
他们竟然换了锁。
一股怒火腾地升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我拿出手机,打了开锁公司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开锁师傅开了锁。
我推开门,一股烟味传出来,而眼前的景象也让我瞪大双眼......
第二章
04
客厅昏暗,只有灵台前两盏长明灯幽幽燃着。
原本放电视机的地方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铺着黑布的供桌。
桌上立着黑白遗像,墙壁两侧各靠一个白色花圈。
我愣在门口,第一个念头是走错了。
可鞋架上有我的运动鞋,墙上挂着女儿八岁时的全家福。
再抬头看门牌,没错,这就是我家,
而家里,一个穿白裙的年轻女人正拿着香低头默念。
听见动静,她转过身来。
“你谁啊?”她脸上带着泪痕,声音尖利,“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房主,你是谁?”我走进家里。
“房主?”女人嗤笑,“你放屁!这房子是陈浩的,他亲口说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明白这肯定是陈浩搞得鬼:“你跟陈浩什么关系?”
她的眼泪又涌出来:“我是他前女友王芳!”
“我为他打了流了三次产,最后一次大夫说我怀不上了,他就把我踹了!”
她抹了把脸:“这灵堂我设的,祭奠我那三个没出生的孩子!”
我跟着点头骂道:“陈浩确实不是个东西。”
王芳愣了。
我直接走向主卧,从衣柜保险箱里取出房产证。
走回客厅,我在她惊疑的目光中翻到产权人那页:“看清楚了,产权人:严晴晴,我女儿。”
说着,我又指了指脸上的纱布:“这伤也是陈浩用玻璃砸的。我刚从医院缝针回来。”
我对她讲了我跟陈浩一家的恩怨。
王芳听后,立刻鞠躬道歉:“对不起叔,我被骗了,陈浩说这房子就是他的。”
说着,她掏出手机,不由分说的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叔,我真不知道是这样的,转您一点钱,您找人收拾了吧。”
不等我推辞,她又一个深鞠躬,动作麻利的走了。
打电话叫了家政。
两个阿姨忙了三小时,才把家里恢复原样。
我又联系换锁公司,换了最贵的C级锁芯。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胃饿得发疼,我进厨房煮面。
水刚烧开,门口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响。
听动静,像是有谁用拳头在捶门,一下接一下的。
我关火走到门口。
猫眼里,陈梅站在外面,头发散乱。
“严朗,你开门,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扯嗓子喊:“有事冲我来,你凭什么叫人打浩浩?他肋骨都断了,现在在医院躺着。”
我皱眉:“我没叫人打他。”
“你少装!”陈梅用力捶门,“除了你还有谁?”
“浩浩晚上还好好的,刚才在楼下被几个混混打了,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
“我说了,不是我。”我的声音冷下来,“倒是你陈梅,为什么换家里的锁?”
外面安静一瞬。
“我没换锁,”陈梅声音虚了一下,又强硬起来,“你少诬赖,开门,让我进去,当面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我转身往回走,“离婚协议你看到了。签了字,让律师联系我。”
“严朗,你混蛋!”
身后砸门声更猛。
“哐,哐,哐!”
我冲回门口凑近猫眼。
陈梅不知从哪找来斧头,正双手抡起,狠狠砍向新换的防盗门。
门板上瞬间出现深深凹痕。
这扇甲级防盗门当初花了三万。
05
陈梅像疯了,一下又一下地砍:“我让你不开门,我让你欺负我家人,严朗,你出来!”
我退后一步,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
面对警察的询问,陈梅理直气壮地声称这是自己家,砍自家门天经地义。
可这房子,根本不是她的。
我回到卧室,重新找出房产证。
直到我将房产证举到她面前,指着“严晴晴”三个字,她才愣住。
“这房子什么时候成了晴晴的?”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冷笑不语。
当年办理过户时,她正忙着从我这里拿钱贴补娘家,何曾关心过这些。
陈梅立刻掏出手机要打给女儿对质。
可女儿正在参加比赛的关键集训,这次集训关系到大学保送资格。
我上前一步阻拦她:“陈梅,你是不是她亲妈,非要去打扰她?”
陈梅根本不听,手指在屏幕上戳着。
几秒后,电话通了。
“晴晴,妈问你,咱家那房子是不是在你名下?”陈梅开的是免提,声音又急又尖。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女儿的声音传来,很平静:“妈,房子我全权交给爸爸处理,你有什么事,跟爸爸说吧!”
陈梅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我冷笑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
为了陈浩,她竟然连女儿的前程都不顾了。
“陈梅,这门三万块买的,你砍坏了,赔吧。”
“三......三万?”陈梅像是听见天方夜谭,“你胡说什么,一个破门哪值三万。”
这些年,她为陈家忙前忙后,根本没有操心过家里的事,是我一手养孩子一手养家。
我转身走进书房,抽出那张泛黄的票据,递给警察。
警察接过来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眼门板上的品牌logo,点点头。
“是这个牌子,甲级防盗门,市场价确实要这个数。”
他转向陈梅:“这位女士,你损坏他人财物,价值较大。”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民事调解,照价赔偿。第二,跟我们回所里,按故意毁坏财物处理。”
陈梅慌了,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我......我这就赔。”
她拨了个号码,开了免提。
响了七八声,那边才接起来,是陈建军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钱要到了?”
“哥......哥你先给我转三万块钱。”陈梅声音带着哭腔。
她说着来龙去脉。
话刚说到房主是晴晴时,陈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疯了吧,你不是去找严朗要钱的吗,怎么反倒要往外掏钱?”
“陈梅,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哥,我求你了,就三万,你先借我。”陈梅苦苦哀求。
可电话直接挂断了。
陈梅呆站着,手指颤抖着又拨了个号码。
这次是给刘红打的。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不死心,再拨,还是关机。
警察看了看表:“女士,时间不早了,你是现在赔钱,还是跟我们走?”
“我......我再打一个。”陈梅翻出陈浩的号码拨过去。
翻来覆去打了四五遍,电话终于接通了。
“老妖婆,你能不能安静点?”陈浩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让你去要钱,钱没要来,反倒要我们赔钱?”
06
陈梅整个人僵住了:“浩浩,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怎么说?”陈浩的声尖又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懂不懂?”
“要不是看你这些年能从严朗手里弄点钱,谁乐意搭理你啊!”
“陈浩。”陈梅声音发抖,“我是你亲姑姑。”
“亲姑姑?”陈浩冷笑,“亲姑姑连套房子都要不来,废物一个,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丢人!”
电话被挂断,盲音响了很久。
陈梅举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最后一点点灰败下去。
警察正准备带走陈梅。
就在警察的手即将碰到她胳膊时,陈梅转身,几步扑到我面前。
她脸上早没了先前的嚣张,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哀求:“严朗我知道错了,你别计较门了,行不行?”
“三万块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以后一定......”
我没说话,甚至没看她,只是侧过身,对警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执行。
见我毫无反应,陈梅“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板上。
她甚至不顾周围还有外人,弯下腰,“咚、咚、咚”地给我磕起头来。
“严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声音嘶哑,带着哭嚎,“我从今以后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再也不管陈家的事了,我不想坐牢啊,求你了,看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份上。”
我依然摇头,内心一片冰冷。
过去的情分,早已被她亲手毁了。
警察见状,上前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不走,我不走!”陈梅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了警察的手。
她再次扑倒在我脚边,死死抱住我的腿哀求。
“你不愿意原谅我,严朗,你想想我们的女儿晴晴。”
“难道你要让晴晴有个犯罪的妈?你让她以后怎么找工作?”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可以不在乎她,但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女儿。
我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保你也行,条件只有一个:签字,离婚,你净身出户。”
陈梅的哭声噎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但只迟疑了不到三秒钟,她点头:“我答应,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不坐牢!”
我看向那位警察:“警察同志,我们接受调解。”
做完笔录,签好调解协议书,警察离开了。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 我丢下这句话,不再看她,转身回了屋子里。
尘埃暂时落定,我给女儿打了电话。
“晴晴,事情解决了。”
“爸给你个建议,你之前用的那个手机号,暂时停机吧。”
“办个小号,只用这个小号联系爸爸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原来的号,过段时间再处理。”
女儿没有多问,只是轻声回答:“好,爸,我知道了,您注意身体。”
第二天,我吃完早饭,准备出门。
可刚打开门,陈建军和刘红就冲了进来。
陈建军站起屋子里,开门见山:“严朗,跟我妹妹离婚也可以,但是帐不能这么算!”
刘红在一旁语气尖刻:“就是,少说你也得给陈梅一百万。”
“还有你叫人打我儿子的事情,你得赔我们二百万,不然我就派出所告你。”
07
“到时候,就算你女儿是能上985,毕业了有个罪犯爸爸,什么好工作都轮不着她。”
话音刚落,陈梅踉跄着冲进门。
“哥,嫂子,你们疯了?”
“阿梅你来得正好。”陈建军一把拽过她,“我们在替你争赔偿,他必须给钱!”
“对,不给就告他坐牢。”刘红帮腔。
陈梅甩开陈建军的手,眼泪涌出来:“我差点坐牢时你们在哪,现在跑来要钱?”
“这是替我争吗?还是又想拿我当枪使,继续吸严朗的血。”
陈建军听后,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反了你了!”
陈建军的巴掌正要落下,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他挣了一下没挣脱,怒目瞪着我。
陈梅趁机挣脱开,挡在了我们中间。
她脸上还带着泪,声音却异常清晰。
“你们去告啊,王芳找人打的陈浩,你们想把罪名硬扣在严朗头上,当警察是吃素的?”
“王芳?”陈建军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看向我,“那肯定是你跟王芳说了什么,不然那个见人能叫人打浩浩?肯定是你指使的!”
还没等我解释,陈梅的声音尖叫着响起来。
“你放屁,浩浩对王芳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人家姑娘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你们不去管教自己儿子,出了事就想往别人头上赖?”
话落,陈建军脸色涨得发紫,被我攥住的手腕青筋暴起。
他突然猛地一挣,另一只拳头绕过陈梅,直冲我面门砸来:“我打死你个挑事的。”
我侧身要躲,陈梅却急着上前想推开她哥:“别打了!”
电光石火间,陈建军挥出的手臂被我一挡,改变了方向。
而他往前冲的势头没收住,陈梅又正好挡在他身前。
“砰!”
一声闷响。
陈建军的手肘重重撞在陈梅的太阳穴附近。
陈梅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向后栽倒,后脑勺“咚”地一声磕在身后的餐桌坚硬的尖角上。
时间好像静止了。
陈梅软软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暗红色的液体迅速从她后脑渗出,在地板上蔓延开。
陈建军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呆住了。
刘红的尖叫一声,脸白得像纸。
我心脏猛地一沉,冲过去蹲下:“陈梅。”
她双眼紧闭,脸色迅速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叫救护车!”我朝呆立的陈建军吼道。
陈建军这才反应过来,手抖着摸手机。
刘红已却拽了他一下:“你傻啊,快跑!”
说完,陈建军打了个激灵,率先跑了。
刘红咬了咬牙,跟着跑出家门。
我赶紧拨打120。
救护车很快道了,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把陈梅抬上担架。
我跟着上了车。
医院里,抢救室的红灯亮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
“伤者颅脑损伤严重,颅内大量出血,我们尽力了。”
我腿一软,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后,我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08
陈建军和刘红当晚就落网了。
在城郊小旅馆被抓时,两人还在瑟瑟发抖。
女儿晴晴赶了回来。
看到家里临时设的灵堂和母亲旧照,她嘴唇颤了颤,沉默地换上素衣,眼睛红肿。
她给陈梅上香,青烟刚起,门开了。
陈浩胡子拉碴地进来,径直跪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头,然后转向我,膝盖挪近:“姑父。”
我没应。
他哑着嗓子:“我知道我没脸来,但我爸妈年纪大了,一辈子没吃过苦。”
“姑姑虽然不在了,可她肯定不愿看他们坐牢受罪。”
他抬头,眼里带着算计的恳求:“你是家属,开个谅解书吧,求你了,看姑姑面子......”
“面子?”我指着遗像,声音发颤,“你看看她怎么死的,被谁推倒撞死的?”
“要不是你非要住进来,惹一堆烂事,你爸妈贪得无厌步步紧逼,她会成这样吗?”
陈浩脸色一白,强辩:“那是意外,我爸不是故意的!”
我怒不可遏:“滚。”
他转向晴晴跪过去:“晴晴妹妹,你劝劝你爸,你妈最疼你了,她肯定也不想我爸妈坐牢,你说句话!”
晴晴缓缓抬眼,脸上满是冰冷:“你爸妈,害死了我妈妈。”
她后退一步:“你滚。”
陈浩表情僵住,恼羞成怒。
我上前揪住他衣领,像当初一样把他拽起推出门外:“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之后几天,我和晴晴处理着丧事。
晴晴大部分时间发呆,话很少。
判决下来了:陈建军过失致人死亡加逃逸,二十年;刘红知情不报协助逃逸,十年。
听到消息时,我们正在整理遗物。
陈梅下葬那天,阴天。
晴晴捧骨灰盒,我抱白菊去墓地。
刚走到小区门口路边,陈浩从绿化带窜出。
他手握水果刀,满脸疯狂。
“严朗,都是你害的,我爸我妈都进去了,我家散了,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嘶吼着,竟挥刀刺向我身边的晴晴:“贝·戋人,去死吧!”
“晴晴!”我魂飞魄散,猛地把女儿往后一拽,同时一脚狠踹他手腕。
刀飞出去。
陈浩踉跄后退,疯劲更盛,赤手空拳又扑向晴晴。
愤怒、后怕、所有积压的痛苦轰然爆发。
我不再留情。
侧身躲过扑抓,一拳砸中他鼻梁,鼻血狂喷。
十几年拳击功底在盛怒下彻底释放。
陈浩像沙包般连连后退,惨叫不断。
他试图抱我,被我挣脱,一个过肩摔狠狠掼在地上。
他蜷缩咳血,眼神恐惧,手脚并用爬起,不顾一切冲向马路。
而此时,一辆黑车疾驰而过。
“砰!”
陈浩重重摔落几米外,不动了。
09
“爸。”
晴晴的声音在发抖,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没事了。”
我哑声道:“我们得送妈妈。”
我们绕过那片狼藉。
我抱着骨灰盒,牵着她,走向墓地。
日子总要向前。
她很快返回学校,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那次关键的竞赛,获得了保送资格。
而陈浩瘫痪了,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才保住了一条命。
几年后,她顺利从顶尖学府毕业,进了一家全球500强企业。
陈浩瘫痪后,巨额的医疗费很快掏空了他父母那点可怜的家底跟赔偿金。
陈建军和刘红还在牢里,陈浩无人照管,据说他靠着低保和偶尔捡点废品,在病痛中苟延残喘。
一年后,派出所给我打来电话。
陈浩在廉租房割了手腕。
牢里的陈建军听到儿子死讯,当场突发脑溢血倒地,抢救无效死了。
刘红给我送来一封信:“严朗,我真的后悔了,看在阿梅面上,帮浩浩下葬吧,求你了。”
我扔掉了信,跟晴晴登上前往国外度假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