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曹狐疑地打量着他，突然掏出一块糖塞进闫富华手里："良民的，带路的有！"黏腻的糖块粘住了指尖，少年强忍着恶心将它攥在手心。他知道，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要么撒谎引开敌人保全后方，要么眼睁睁看着鬼子屠戮同胞。
山风掠过耳畔，带来阵阵松涛声。闫富华望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村庄炊烟，咬了咬牙，扬起手中的羊鞭："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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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为山峦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亮闫富华心中的阴霾。他领着鬼子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绕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领头的军曹不断催促："快快的！八路的在哪里？"少年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却悄悄将队伍引向了更深的峡谷。
"小鬼，这条路对不对？"身后的翻译官用生硬的中文质问，马靴重重踹在路边的碎石上。闫富华踉跄了一下，连忙摆手："对的对的！前面有个大石碾子，过了那里就能看见八路军的帐篷！"他指向一处根本不存在的地标，心中却计算着距离——再往前两里地，就是八路军骑兵连的埋伏圈。
鬼子队伍拉成长长的一串，枪支和装备碰撞出细碎的声响。闫富华注意到队伍末尾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腰间鼓鼓囊囊的可能藏着文件或物资。他的喉咙发紧，想起村长说过的话："鬼子这次扫荡带走了咱们村二十多口人，都是青壮年......"
"等等！"军曹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闫富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发现破绽。幸好晨雾尚未完全散尽，远处的山脊线在薄纱般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他装作天真地指着天空："太君看，老鹰！"趁对方分神的刹那，悄悄调整了行进方向。
当队伍拐过一道山梁时，闫富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前方峭壁上赫然矗立着一块形似狼牙的巨石，那正是他和小伙伴们约定的紧急信号点！他记得儿童团长说过，如果看到狼牙石附近升起黑烟，就意味着八路军大部队就在附近。
"到了！就是这里！"少年突然激动地大喊，指向悬崖下方的一片密林。实际上，那里是骑兵连的伏击区边缘，布满了隐蔽的陷阱和地雷。军曹狐疑地眯起眼睛："你的，确定？"闫富华用力点头，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我经常在这边放羊，熟悉得很！"
鬼子队伍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密林推进。闫富华走在最前面，看似懵懂无知，实则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他听见枝叶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那是隐藏在暗处的战士们调整位置的声音；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混合着马匹身上的汗臭——八路军的骑兵就埋伏在不远处的山坳里！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天际！那是约定的进攻信号！几乎在同一时刻，密集的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子弹呼啸着穿透晨雾。鬼子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军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射击！射击！"但已经来不及了。
闫富华趁着混乱转身就跑，却被身后伸出的手一把抓住。那个满脸横肉的军曹面目狰狞，刺刀抵在他的咽喉上："小鬼，骗人的有！"少年瞪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朝着山崖边缘冲去。
"娘——"这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声音。十五米高的悬崖下，嶙峋的岩石刺穿了少年瘦小的身躯，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野花。而在不远处，八路军骑兵连的冲锋号响彻山谷，将侵略者彻底埋葬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