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来看她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深夜处理完奏折,带着一身疲惫过来坐一会儿;有时是午后得闲,提着些她从前爱吃的点心,沉默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
他不再提沈家的案子,也不再提柳如烟,只是偶尔会笨拙地为她掖好被角,或是在她咳嗽时,亲自端过温水。
沈微婉依旧对他冷淡,话不多,眼神里也总是带着疏离。可青禾看得出来,娘娘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丝。
这天,萧彻又提着个食盒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
“御膳房新做的,放了些冰糖,你尝尝。”他把碗递给她,语气难得地放柔了些。
沈微婉接过,莲子炖得软糯,甜而不腻,是她从前最爱的味道。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暖到心底。
“陛下不必如此。”她放下勺子,轻声道,“罪妇不值得陛下费心。”
萧彻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淡淡道:“朕不是费心,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只是觉得,该补偿你些什么。”
“补偿?”沈微婉抬眼看向他,眸子里带着嘲讽,“陛下觉得,用一碗莲子羹,就能补偿我失去的父兄,失去的孩子,还有这三年来受的苦吗?”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去,胸口像是被堵住了,闷得发疼。“朕知道不能。”他声音低沉,“但朕会努力,会一点一点地补偿你。沈家的案子,朕已经让人重新去查了。”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碗的手微微收紧。“查?”她重复道,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陛下真的会查?”
“朕何时骗过你?”萧彻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些别的情绪。
沈微婉却移开了目光,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陛下骗过我的时候,还少吗?”
萧彻沉默了。他确实骗过她。骗她说会护着沈家,骗她说会永远爱她,骗她说那些烟火会为她一人而燃。
“这次不会。”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朕以天子的名义起誓,定会查清真相,还沈家一个公道。”
天子的誓言,重若千钧。沈微婉看着他严肃的侧脸,心头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再信他一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争吵声,是青禾和一个宫女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陛下在里面!”青禾的声音带着急怒。
“哼,淑妃娘娘有令,必须立刻见到陛下!”另一个声音尖锐而傲慢。
萧彻的眉头瞬间皱紧,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滚进来!”他厉声喝道。
一个穿着淑妃宫装的宫女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看到萧彻也不行礼,只是扬声道:“陛下,淑妃娘娘身子不适,请您即刻回宫。还有,娘娘说,沈家的案子早已定论,陛下不必再费心复查,免得惹得朝臣非议。”
这话说得又急又冲,显然是得了柳如烟的授意,故意在沈微婉面前说的。
萧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一拍桌子,青瓷碗里的莲子羹都溅了出来。“放肆!”他指着那宫女,“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拖下去,杖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