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这是……朕让人给你打的簪子。”
他从锦盒里拿出一支玉簪,羊脂白玉,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红梅,正是当年她最爱的样式。
沈微婉的目光落在簪子上,瞳孔微微一缩。她想起那年生辰,他也是送了支一模一样的玉簪,说要让她像红梅一样,在这深宫里傲然挺立。可如今,红梅凋零,只剩残枝。
“陛下留着给淑妃娘娘吧。”她别开脸,声音轻得像风,“罪妇不配。”
萧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将玉簪扔在地上,白玉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沈微婉,你就这么恨朕?”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沈微婉看着地上的碎玉,像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她缓缓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罪妇不敢。只是求陛下,放过沈家剩下的人,也放过罪妇,让我在这永巷,安安静静地了此残生。”
萧彻盯着她颤抖的肩膀,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门被重重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沈微婉维持着跪姿,直到肩膀酸得失去知觉,才缓缓抬起头。她看着地上的碎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青禾哭着扑过来扶她:“娘娘,您何必跟陛下犟呢?您看您的手,都被捏红了!”
沈微婉任由她扶着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秋风卷着落叶飘过,像无数个无法回头的过往。
她怎么能不恨?恨他的言而无信,恨他的冷酷无情,更恨自己……到现在还忘不了城楼上的那一眼,忘不了他曾许过的、终究成了泡影的未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萧彻走出永巷后,并没有立刻回长乐宫。他站在巷口的梧桐树下,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手里紧紧攥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后的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不要奴才把那碎玉收拾起来?”
萧彻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道:“不必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就像他和她之间,那道被权力、猜忌和仇恨划开的鸿沟,早已深不见底。
2寒夜惊魂
入了冬,永巷的日子愈发难捱。寒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沈微婉的咳嗽更重了,夜里常常咳得整宿睡不着,胸口像是压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青禾偷偷把自己的棉衣拆了,给沈微婉的被褥里加了点棉絮,可这点暖意根本抵挡不住彻骨的寒冷。
“娘娘,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青禾看着沈微婉日渐消瘦的脸,急得直掉眼泪,“要不……要不奴婢去求淑妃娘娘吧?求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您换个暖和点的地方住?”
沈微婉摇摇头,咳了两声,用帕子捂着嘴:“没用的。她巴不得我死在这儿,怎么会帮我?”
淑妃柳如烟,是当年沈家的政敌柳丞相的女儿。沈家倒台后,柳家一跃成为朝中最有权势的家族,柳如烟也从一个不起眼的才人,一路升为淑妃,宠冠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