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下的拳影与老街的晨声
派出所的梧桐叶被秋风扫落,在青砖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刘鑫淼蹲在门槛边,帮张大爷修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
链条卡得死死的,他手指捏住链节,运起一股巧劲轻轻一扳,只听“咔嗒”一声,锈迹斑斑的链条便灵活地转了起来。
“好家伙!”张大爷蹲在旁边,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晃出茶水,“上次修车铺的师傅折腾了半个钟头,还说要换链条,你这三两下就弄好了?”
刘鑫淼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接过搪瓷缸子喝了口:“老物件了,跟人一样,得顺着劲来。”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王举着张纸冲进来,脸涨得像猪肝:“小刘!部队!部队来人了!说要调你去参加全军大比武!”
刘鑫淼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看着老王手里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调令,上面“刘鑫淼”三个字刺眼得很,下面还印着“紧急抽调,即刻生效”的字样。
“部队?大比武?”他皱着眉,“我一个片警,去比什么武?”
“谁知道呢!”老王急得直转圈,“领头的军官说,是特警队那帮人把你吹到天上去了,说你能一拳打穿木板,三招放倒带刀歹徒,部队领导非要亲眼见见!”
正说着,两个穿着橄榄绿常服的军人已经走进院子。
为首的军官肩宽背厚,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正是东南战区参谋部的老李。
他身后跟着个年轻警卫员,腰里别着枪,眼神警惕地扫过院子里的自行车和晾晒的警服。
“刘鑫淼同志?”老李的声音像砸夯,震得院墙上的爬山虎都抖了抖,“我是军区参谋部的,奉命调你参加全军格斗大比武。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刘鑫淼还想争辩,老李已经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这是跟地方协调好的手续,派出所那边已经批了。别磨蹭,基地的车在外面等着,再晚就赶不上晌午的集训了。”
张大爷在旁边听得直咋舌,拉着刘鑫淼的胳膊嘀咕:“部队可是好地方!去露两手,说不定能混个一官半职,总比在这老街里修自行车强!”
刘鑫淼苦笑。他哪想过什么官半职,只想守着这条街,看着大爷大妈们晒太阳,听着孩子们追跑打闹。
可调令都送到眼前了,他一个基层民警,哪有抗命的道理。
“王哥,我那辆二八大杠锁好,别让人骑走了。”他抓起搭在门后的外套,跟着老李往外走。
路过传达室时,瞥见墙上的日历——再过大半个月,就是张大妈孙子的周岁宴,他答应要去帮忙掌勺的。
越野车驶出县城时,刘鑫淼回头望了一眼。老街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青瓦白墙被秋雾罩着,像幅褪色的水墨画。
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拳练到最后,不是争强好胜,是守住心里的那片静土。”可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怕是与“静土”二字半点不沾边。
军区训练基地的铁门比派出所的院墙还高,门岗哨兵握着枪,眼神比老街的联防队员锐利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