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我们四年!四年!”我红着眼睛冲她咆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把我扔了!像扔垃圾一样!”
“对!我不懂!我只知道为了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糟践自己,是天下最蠢的蠢货!”孙梅毫不示弱地吼回来,声音比我还大,“她林薇伟大,她重情重义,那你呢?你爸妈呢?我们这些朋友呢?在你心里就屁都不是?!”
她的话像鞭子,狠狠抽在我混沌的神经上。
我喘着粗气,瞪着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孙梅不再理我,开始利落地收拾满地的狼藉。她动作粗暴,空酒瓶被她撞得哐当作响,像是在发泄怒火。她把窗帘“唰”地一下拉开,夕阳刺眼的光芒猛地照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看看!太阳还没炸呢!地球也没停转!”她把垃圾袋捆好扔到门口,又走回来,打开保温桶,一股温热香甜的粥味飘了出来,“给我吃饭!然后去把你那一身馊味洗掉!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阿姨过来,让她看看她儿子有多出息!”
她凶巴巴地把粥碗塞到我手里,命令道。
我看着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南瓜粥,又看看孙梅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汗水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眼神亮得灼人。
那一刻,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
我低下头,机械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一丝可怜的暖意。
孙梅就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盯着我,像监工一样。
等我吃完,她把碗一收,直接把我踹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冲刷着连日来的颓废和酒精味。我靠着冰冷的瓷砖壁,慢慢滑坐到地上,任由水流拍打着脸。
眼泪终于混着热水,汹涌而出。不是无声的哭泣,而是像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为死去的爱情,为被践踏的真心,也为……那碗恰到好处的南瓜粥。
那天之后,孙梅就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不容拒绝地介入我的生活。
她每天准时来给我送饭,监督我吃饭,逼我出门散步,甚至押着我去理发店剪掉了那一头乱发。
她绝口不提林薇,也不提赵刚。只是在我偶尔看着某处发呆,眼神可能流露出痛苦时,她会猛地拍一下我的后背,力道大得能把我肺里的空气拍出来,然后大声嚷嚷:“嘿!回神了!想想晚上吃什么!火锅怎么样?”
她就像一场毫无预兆的疾风骤雨,粗暴地席卷了我死寂的世界,强行驱散阴霾,把阳光和生机,不管不顾地塞给我。
我开始慢慢恢复。重新上班,重新和人说笑,只是笑容底下,总藏着一段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和孙梅的关系,也在这种奇怪的互动中,悄然发生变化。
我不再只是把她当作林薇的闺蜜,一个来说教的旁观者。她变得具体而生动,她会因为我一点小小的进步眉开眼笑,会因为我偶尔的反复横眉冷对,会拉着我去看搞笑电影,会在吃火锅时把我抢走的最后一片肥牛骂骂咧咧地抢回去。
她鲜活,真实,充满力量。
一天晚上,我们在我家看一部老电影。情节很平淡,房间里只开着暖黄的落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