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语速快了起来，却带着一种残忍的坚定：“赵刚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我不能……我不能在他最后的时间里离开他。我要陪着他。”
我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血液似乎瞬间冻住，又从冰冻里炸开，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陪你是什么意思？林薇，你说清楚！”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引来旁边几桌的侧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哭喊着，情绪也激动起来，“他需要我！他现在只有我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幸福！”
“自私？”这个词像一把尖刀捅进我的心脏，拧了一圈，“我们筹备了半年的婚礼，我们四年的感情，现在你要为了他取消婚礼，你说我自私？林薇，到底是谁自私？！”
“对不起……周杰，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只是反复道歉，“但我必须这么做。别逼我选……我选了他。”
“哐当——”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噪音。
世界在天旋地转。四年感情，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夜，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和规划，在这一刻，被她的选择砸得粉碎。
她颤抖着手，从无名指上，褪下了那枚闪耀的钻戒。
小小的圆圈，承载过我所有的爱和承诺，此刻被她决绝地推过桌面。
它滚到我面前，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像她此刻看我的眼神。
“林薇，”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完了。”
她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她死死咬着嘴唇，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痛苦，有决绝，有愧疚，唯独没有犹豫。
然后，她拿起那个装着赵刚诊断书的文件袋，转身冲进了茫茫雨幕里。
留我一个人，站在温暖的咖啡馆里，如坠冰窟。
窗外，雨更大了，像是要彻底冲刷掉这世界上所有的诺言。
桌上，那枚戒指孤零零地躺着，讽刺地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2.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请假，关机，把自己锁在家里。酒精成了唯一的慰藉，房间里弥漫着颓败和绝望的气息。地上散落着空酒瓶，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印着我和林薇名字的婚礼请柬。
红得刺眼。
我妈和几个哥们轮流来砸过门，我把他们统统挡在外面。世界灰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直到那天晚上，门又被敲响。这次异常执着，大有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摇摇晃晃地去开门，准备不管是谁都一顿吼骂。
门外是孙梅。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我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鬼样子，眉头瞬间拧紧，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嫌弃？
“周杰，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一把推开我，径直走进屋，被屋里的味道熏得直皱鼻子，“为了个林薇，你打算把自己作死是不是？”
“滚出去！”我低吼道。
“该滚的是你！”孙梅“砰”地把保温桶砸在桌上，猛地转身，指着我的鼻子骂，“不就是一个林薇吗？天塌下来了？她眼睛瞎了心蒙了油去给那个病痨鬼当临终保姆，你就要死要活地给她陪葬？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