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裁那天,全司鼓掌欢送我离职
暴雨砸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像谁把整片海悬空泼了下来。
陈默拎着一个瘪了边的帆布包,站在电梯口。工牌还挂在脖子上,照片里的他头发浓密、嘴角上扬,像是能扛起整个项目组的明天。可现在,那张卡扣松动的塑料片在他汗湿的胸口晃荡,像块没人认领的遗物。
会议室门推开,王总监踩着锃亮的皮鞋走出来,西装笔挺,手里端着一杯刚续的燕麦拿铁。“哟,还没走?”他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跟老友打招呼,“正好,行政做了个小仪式——感谢陈工这五年来的‘卓越贡献’。”
话音未落,整层办公区灯光骤暗,只有投影打在白墙上:一张PPT赫然写着——“热烈欢送陈默同志光荣退休”。
底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退休?他才三十二!”有人调侃。
“听说是因为带的AI模型总崩,客户投诉到总部了。”另一个声音补刀。
陈默没动,也没辩解。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电量1%,微信最后一条消息是房东发来的:“明天再不交租,东西给你扔楼下。”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却忽然扬了一下。
很短,但确实笑了。
就在掌声雷动、彩带喷射的一瞬,他抬手,将工牌轻轻摘下,放进裤兜。然后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停止键。
“谢谢大家。”他说,“我会记住这一刻的。”
没人觉得这话有威胁。毕竟,在这家以“狼性文化”著称的科技巨头里,被裁的人要么哭着收拾东西,要么咬牙切齿地发誓复仇,但从没见过谁临走前还录个音。
可就在他转身走进电梯时,前台小妹悄悄瞥见——那支录音笔的指示灯,还在闪。
红光一明一灭,像一颗埋进灰烬里的火星。
没人知道,这份沉默不是屈服,而是倒计时。
***
五年前,陈默以校招第一名的身份加入天穹智能,被誉为“算法界新星”。三年内主导开发出公司主力推荐系统“灵犀引擎”,日均调用量破百亿。他曾是王总监口中“咱们公司的宝贝疙瘩”。
可自从去年他提出要重构底层架构、砍掉冗余模块时,风向就变了。
“你这是质疑现有体系?”王总监当时冷笑,“你以为你是马斯克?”
后来,每一次系统报错,锅都扣在他头上;每一个项目延期,通报邮件第一个点名的就是他。甚至连茶水间饮水机漏水,都有人说:“是不是陈默上次用完没关严?”
打压从不止于工作。团建合影,他的脸总被裁出画面;年会抽奖,他的号码永远“刚好抽不到”;就连食堂阿姨打菜,都会多看他一眼:“哦,是你啊,今天只剩白菜豆腐了。”
他们想让他自己滚。
但他偏不。
他知道,这家公司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漏洞百出——数据造假、刷单充量、用爬虫伪装用户行为……而所有黑锅,最终都会落到像他这样的技术背手上。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一个秘密:三个月后,天穹智能即将赴美上市。招股书里吹得天花乱坠的“核心技术壁垒”,其实全是纸糊的壳子。只要轻轻一捅,就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