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认为,母爱,就是那个‘观察者’。”
“在我们未成形的世界观里,充满了无数种可能性。善良与邪恶,勇敢与怯懦,慷慨与自私……它们以叠加态的方式共存。”
“是母亲的爱,她的言传身教,她的每一次凝视和引导,让我们原本混沌的世界,‘坍缩’成了如今这个确定的、温暖的、充满善意的现实。”
“所以,我母亲的遗产,不是金钱,不是房产,而是她用爱,为我塑造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正确的世界观。”
“这,就是我的宇宙,我的道。”
我说完了。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刘教授静静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请李伟同学进来一下。”
很快,房门被推开。
李伟和他的父亲李金明,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刘教授,您找我?”
刘教授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作文。
“李伟同学,你这篇满分作文,写得很好。”
“能不能也请你,阐述一下,关于‘观察者效应’和‘母爱’之间的逻辑关系?”
李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我……我认为……就是……观察者……很重要……就像母爱一样……”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李金明急了,连忙上前打圆场。
“刘教授,孩子可能是太紧张了,一时间忘了……”
刘教授抬起手,打断了他。
他没有再看那对窘迫的父子,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我。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王浩。”
他一字一句,缓缓地问道。
“你的母亲……她的笔名,是不是叫‘寒山’?”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
05
寒山。
这个名字,像一道尘封已久的闪电,劈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妈妈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她的稿纸上,落款永远是这两个字。
我曾问她为什么叫寒山。
她说,因为她喜欢那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她说,做学问,就要像个隐居深山的僧人,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
妈妈去世后,这个名字,连同她所有的手稿,都被父亲锁进了一个箱子里,再也没有提起过。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您……您怎么知道?”我震惊地看着刘教授。
刘教授的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我是‘寒山’老师,唯一的学生。”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颠覆了。
“二十年前,我还是京华大学物理系的一个穷学生。在一本国内的学术期刊上,我看到了‘寒山’老师的一篇论文,惊为天人。”
“我冒昧地给她写了一封信,没想到她竟然回了。从那以后,我们通信了整整五年。”
“她是我学术上的引路人,是我精神上的导师。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