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水，和指尖短暂的触碰，好有一股电流经过，久久无法平息。
苏婉默默地喝着水，温热的水划过干涩的喉咙，似乎也稍稍抚平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她能感觉到林舒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的审视或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让她无法准确解读的温度。
感激？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想去深究。
【苏婉OS：林舒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之间，不是一杯水就能化解的。】
危机解除，但后续的扫尾工作依旧繁琐。苏婉没有休息，再次投入到工作中，指挥团队进行数据恢复、系统加固和攻击路径的彻底分析。她的专业和高效，让所有参与其中的技术人员心服口服。
林舒寒也没有离开。她坐在一旁，看着苏婉忙碌，看着她苍白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想让苏婉去休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她知道，以苏婉的性格，此刻绝不会放下手头的工作。
她只能吩咐助理去准备一些清淡的夜宵和热饮，默默地放在一旁。
凌晨五点，东方泛起鱼肚白。
大部分扫尾工作基本完成，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极度疲惫袭来，不少技术人员直接趴在桌子上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苏婉也终于停下了几乎一刻未停的手指，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像一尊易碎的瓷偶。
林舒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自己之前盖过的薄毯，小心翼翼地想披在苏婉身上。
就在毯子即将触碰到苏婉肩膀的瞬间，苏婉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冷的警惕和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在指挥台上散发光芒、偶尔流露出疲惫的她，只是一个幻觉。
林舒寒的手僵在半空中。
苏婉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毯子，又抬眸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客套的弧度。
“谢谢林总，我不冷。”
语气平静，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林舒寒所有试图靠近的举动，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林舒寒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语气刺了一下，缓缓收回了手，攥紧了手中的毯子。
【林舒寒OS：她还是……不肯接受。】
“辛苦了。”林舒寒干巴巴地说，试图找回平时作为上司的语调，却发现自己声音干涩，“数据恢复情况怎么样？”
“核心数据已全部恢复，备份系统同步完成。初步分析报告已经发到您邮箱。”苏婉公事公办地回答，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如果林总没有其他吩咐，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她的姿态，明确地划清了界限。
仿佛昨夜那个力挽狂澜的人不是她，那个接过林舒寒水杯时指尖微颤的人也不是她。
林舒寒看着她收拾东西的利落动作，看着她刻意回避的目光，一股无力感和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难道要说“对不起，我可能五年前伤害过你，但我忘了”？
还是说“谢谢你救了公司，我们能不能谈谈”？
无论哪一句，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好。”最终，林舒寒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苏婉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包，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
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离去的背影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却丝毫无法融化她周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林舒寒独自站在原地，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手里还攥着那条没能送出去的薄毯。
一夜的并肩作战，仿佛只是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
梦醒了，她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
或许还是改变了。
那道横亘在她们之间的裂痕，因为昨夜的合作与那杯未凉的水，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心痛。
她知道，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她和苏婉，将永远被困在这无尽的猜疑和拉扯之中。
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遗失的记忆里，究竟藏着怎样一把，能同时伤害她们两个人的双刃剑？
林舒寒望着苏婉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必须知道答案。
在苏婉彻底关上心门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