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息丸’,他每次呼吸困难时,下人就会喂他一颗。这药能暂时续气,但也是催化霜见草毒性的引子。今晚,下毒之人一定会动手。】
娘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吓得手一抖,迅速将荷包塞回原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端着药碗走进来,是沈昭月的奶娘,张妈妈。
她看到我还跪在地上,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大少爷该喝药了。”她说着,便熟练地倒出一粒百息丸,准备撬开沈昭月的嘴喂进去。
“等等!”我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脱口而出。
张妈妈动作一顿,不耐烦地瞪着我:“你个丧门星,嚷嚷什么?”
【晚晚,说他现在气息平稳,不易用药过猛,恐冲撞了气血。就说你乡下的赤脚大夫教过,这种情况,用银针刺人中穴,辅以温水即可。】
我虽然害怕,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压下所有恐惧,磕磕巴巴地复述着娘的话:“妈妈……我……我老家的大夫说过,像……像大少爷这样气息平稳的时候,不能用虎狼之药。不然……不然会冲撞气血,反而不好。”
张妈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懂什么医理?耽误了大少爷的病,你担待得起吗?”
她说着,就要强行喂药。
我急了,扑过去死死抱住她的手臂:“不能喂!真的不能喂!”
【告诉她,你敢立下军令状。如果大少爷有任何不测,你提头来见!】
“我敢立军令状!”我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若是大少爷因我所言有任何差池,我愿以死谢罪!”
我的决绝似乎镇住了张妈妈。她狐疑地打量着我,一个冲喜新娘,瘦弱得像只雏鸡,哪里来的胆子敢说这种话?
正在僵持不下时,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眉头紧紧蹙起,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不好!大少爷喘不上气了!”张妈妈大惊失色,手里的药丸差点掉在地上。
【晚晚,快!拔下头上的银簪,刺他的人中!要快,要用力!】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用来固定头发的银簪,按照娘亲的指示,对准沈昭月的人中,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你这个疯子!”张妈妈尖叫起来。
一股殷红的血珠顺着银簪冒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沈昭月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口堵在喉咙里的浓痰被他咳了出来,原本青紫的脸色,竟然缓缓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长长地、虚弱地吸了一口气。
活过来了。
张妈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床上呼吸虽然微弱但已然平顺的沈昭月,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我,浑身脱力,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银簪“当啷”一声掉落。
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那一夜,我救下了沈昭月,也暂时,救下了我自己。
从那天起,我在沈家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依旧是冲喜的身份,但因为我“歪打正着”救了沈昭月一命,沈老太君没有再立刻发难,只让张妈妈更严密地监视我。
而沈昭月,他也从那次急救后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