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
心差点跳出喉咙。
雪坡上，走下来两个人。
前面的是沈如晦。
他瘦得脱了形，
脸色苍白如纸，
眼神却冷得像冰。
三年不见，他像换了个人，
连站姿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偷懒挨罚的少年，
而是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危险。
他身边跟着一个白衣少女，
眉目如画，笑容温软，
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篮。
“这是姜辞。”
沈如晦淡淡开口，“她救了我。”
苏烬雪僵在原地，
像被钉进雪里。
姜辞冲她一笑：
“你就是阿雪吧？如晦常提起你。”
如晦。
她叫得那么自然，
像叫了千百遍。
苏烬雪低头看自己满是冻疮和血痂的手，
再看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
他肩上搭着她的披风，
她手里提着他的药，
两人身上还沾着同片雪花。
像一对神仙眷侣。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像雪落。
“找你三个月。”
她说，“我翻了十七具尸骨，手指烂成这样。”
沈如晦眼神一颤：
“阿雪，我……”
“你没事就好。”
她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不像她自己，
“既然有人救你，那我就放心了。”
她转身要走，
脚却一软，跪在雪地里。
毒发了。
“阿雪！”
沈如晦冲过来扶她，
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她咬着牙，冷汗直流，
“你现在有别人要护着，别脏了你的手。”
姜辞上前一步：
“我来帮你——”
“我不需要你救。”
苏烬雪抬头，盯着她，
“你救他一次，就能代替我三年吗？”
姜辞没说话，只是轻轻退后一步。
沈如晦站在原地，
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靠近。
苏烬雪撑着地面爬起来，
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风雪更大了。
她听见自己心里有冰层碎裂的声音——
清脆，利落，
像一把刀从中间劈开她的胸膛。
原来，她在这儿挖雪找尸骨的时候，
他在山的另一头，
被人救起，养伤，说话，笑。
原来，她以为的生死未卜，
对他来说，只是重生。
原来，她苦苦等的三年，
他早已牵着别人的手，走出了深渊。
她终于明白，
有些人心里的“陪你”，是有条件的。
而她的等待，
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
雪还在下。
可她知道，从今往后，
她再也等不到那个提着破灯笼的少年了。
第4章 毒入骨
苏烬雪第一次毒发，
是在她十五岁那年的冬夜。
她正在破庙里翻一本从“天听”据点偷来的毒经，
忽然胸口一紧，
像有千百只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
下一秒，剧痛炸开。
她蜷在地上，
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牙齿咬得咯咯响，
连惨叫都发不出。
五脏六腑像被火烧，
又像被针扎，
疼得她抓地抓出血，
指甲缝里全是泥。
不知过了多久，
痛感才慢慢退去。
她瘫在那儿，像条被晒干的鱼，
喘着粗气，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