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错了？”沈皓也凑过来看。
李维没说话，操控摄像头角度左右看了看楼道，依旧空荡。他起身：“我去看看。”
文件袋很薄，捏不出具体形状。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只打印着“李维收”，地址准确。李维拿着它回到书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树敌太多，收到刀片、死老鼠也不是一两次，但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让人莫名心悸。
他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袋口。
里面没有恐吓信，没有秽物。
只有一叠明显有些年头的照片，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边缘已泛黄脆硬的旧报纸。
照片滑落出来，摊在桌面上。像素不高，色彩失真，是十几年前那种低端数码相机或者最早期的手机拍的。背景是某个中学的操场角落，黄昏的光线晦暗不清。
但画面内容却清晰得刺眼。
几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孩子，围着一个瘦小的男生。推搡，抢夺他怀里的什么东西，脸上是那种混合着恶意、嬉笑和群体性亢奋的表情。被围在中间的男生低着头，看不清脸，只有一种几乎要溢出画面的绝望和瑟缩。
李维的呼吸骤然停住。
沈皓也看到了照片，他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那旧报纸还要黄上几分。他猛地抬头看李维。
李维的手指有些发颤，他几乎是粗暴地展开了那张旧报纸。
地方晚报。社会新闻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标题冰冷而简短：《市一中一学生不堪压力坠楼身亡》。
正文寥寥数语，提及死者为该校高二学生陈某，长期性格内向，疑似遭受校园暴力，具体原因警方仍在调查中。报道旁边配了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救护车，警戒线，地上一个用白布盖住的轮廓。
报道日期，是十五年前的六月十七日。
空气仿佛凝固了。书房里只剩下电脑主机低沉的嗡鸣。
李维死死盯着那报纸，眼球像是被钉在了那几行铅字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报纸边缘捏得褶皱不堪。
然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低头去看那些散落的照片。
他伸出手，指尖掠过照片上那些施暴少年的脸。那些模糊的、带着年少张狂和残忍的脸孔。
最终，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个身影上。
那个身影比周围人都要高一些，动作也最是激烈，正抬脚踹向中间那个瘦弱男孩的腰侧。虽然面容稚嫩，眉眼模糊，但那种姿态，那种轮廓——
沈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越收越紧，几乎无法跳动。他看着李维，看着李维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看着他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崩塌，又在一片死寂中重新凝固。
李维猛地抬头，视线射向沈皓，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他刺穿：“谁送来的？”
沈皓喉咙发干，艰难地摇头：“不…不知道。我没看到人。”
李维不再问他，猛地坐回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起来。他调出更早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快进，检索每一个可疑的身影。楼道、小区大门、附近街道的公共摄像头……他入侵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系统，屏幕上的代码窗口疯狂弹出又关闭。
沈皓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看着李维近乎自虐般地检索着，那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看着桌上那些照片，那些被定格的暴行和绝望，又看看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绝对正义”的直播间界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