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股腥甜的味道飘出来,

压过桂花的香。

我攥着糖糕的手开始发抖,

脚步像被钉在地上,

挪不动半分。

“娘?”

我喊一声,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没人应。

我咬着牙推开门,

院子里静得可怕,

老槐树的叶子落在地上,

没有小姑绣花时的动静,

连风都不敢吹。

灶房的门虚掩着,

我伸手去推,

指尖刚碰到门板,

就听见“哗啦”一声。

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混着黏糊糊的东西,

从门缝里渗出来。

是血。

红得发黑的血,

混着黄澄澄的桂花月饼渣,

黏在门槛上。

大黄死了,

脑袋歪在身子边上。

我冲进灶房,

看见奶奶倒在灶台边,

她手里还攥着那块缺角的粗瓷碗,

碗底沾着血。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像是还在看锅里没蒸完的月饼。

“奶奶!”

我扑过去,想拉她的手,

却摸到一手的黏腻。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口子,

血还在慢慢渗出来,

把她灰布衫的领口染得透湿。

我抬头,

看见娘躺在里屋的地上,

她的头发散在地上,

遮住脸,

手里还攥着一块没做完的棉袄布料。

是给我做的,

布上印着小桂花。

小姑的嫁衣掉在院子里,

大红的缎面被血浸透,

像一朵烂在泥里的花。

爷爷倒在井边,

他手里的竹筐摔在地上。

井台上的水混着血,

流到我的脚边,

冰凉刺骨。

我站在院子中央,

手里的糖糕掉在地上,

滚了几圈,

沾上血和泥。

月亮还挂在天上,

圆得刺眼,

可我家的灯灭了,

再也不会有人喊我“丫头”,

再也不会有人给我蒸桂花月饼,

给我绣棉袄,

带我去县城看灯。

我们家就是山坳里种地的。

爷爷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连村里的鸡啄了我家的菜,

他都只会笑着赶开;

娘连杀只鸡都要闭着眼睛,

每次给我做棉袄,

都要在领口缝上软布,

怕磨着我的脖子;

小姑性子软,

连跟人说话都要脸红,

她的嫁衣快要绣好,

就盼着下个月嫁去邻村,

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我们家,哪来的仇家啊?

2

县里的衙役是第二天来的。

他们骑着马,

尘土飞扬地进村,

看看院里的尸首,

又问我几句“昨天见了谁”“有没有陌生人来”。

我摇摇头,除村长家,我没见任何人。

衙役们蹲在院子里嘀咕半天,

最后一个领头的过来,

蹲在我面前,

声音放得很轻:

“丫头,先把你家人安葬吧,入土为安。”

村长帮着去镇上买回四口薄棺。

棺木很轻,我用手敲敲,

能听见空落落的响声。

负责验尸的仵作要收四两银子才能帮着收敛尸首。

我家没有那么多钱。

我决定自己动手。

那是我的爷爷、奶奶、娘和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