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萧浣青也罕见地露出了焦灼之色。
「我兄长，有勇无谋。」
她对我说，用力捏碎了手中的一枚棋子，棋子碎片刺入掌心也未曾察觉。
我冷静地为她分析：「此战，无论胜败，对萧家都不是最好结果。
胜，则功高震主，陛下必会想方设法削去萧家兵权；败，则我朝元气大伤，尽失兵权，裴家将趁机坐大，一家独大。」
她眼中一亮，急切地问：「你已有对策？」
「釜底抽薪。」
我吐出四个字。
我指出拓跋部年年南侵，根源在于北境苦寒，遭遇雪灾，粮食短缺，牛羊冻死无数，不得不以战养战。
「所以，我们不该局限于打或和。」
我指向墙上的地图，手指点在遥远的西域商路。
「派一支精锐使团，携丝绸瓷器，绕道西域，用我们的货物换取西域诸国的粮草铁器，再将这些物资‘卖’给拓跋部的死对头，乌桓部。
甚至，我们可以主动为乌桓部提供拓跋部的动向和情报。」
「借刀杀人？」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是驱虎吞狼。」
我纠正她，「娘娘，格局要大些。
草原之上，强者为王。
待乌桓与拓跋两败俱伤，朝廷大军再出动，便可一举收复失地，甚至将边境线北推百里，开拓疆土，成就陛下不世之功。」
这个计划狠毒，却也高效。
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也充满了更深的忌惮。
「谢临，你真是本宫最好的刀。」
6
「但这把刀，必须握在本宫手里。」
萧浣青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计划最大的难点，在于执行的人选。
此人需胆大心细，能言善辩，既要有商贾之精明，也要有说客之谋略，更要对朝廷绝对忠诚。
「臣，请命前往。」
我跪下，声音沉稳。
我渴望离开京城这个漩涡，去往更广阔的天地，成为一把能决定自己方向的刀。
宫灯下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
她在权衡，利弊，得失，以及我这个人的价值。
良久，她幽幽地问：「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丝依赖。
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恢复了皇后的威仪：「西域路远，黄沙漫漫，盗匪横行，太过凶险，本宫不想你去冒险。」
我知道，这只是借口，她只是想将我这把锋利的刀牢牢拴在身边。
我的心沉了下去，却没有放弃。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娘娘，臣是最合适的人选。
您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在您身边献策的谋士，而是能为您办成天下事的利刃。
此事若成，萧家声望将达顶峰，您与太子殿下的地位，将稳如泰山。」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你在违抗我？」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谢临，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的命是谁给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我们两人脸色同时大变。
「快，躲到床幔后面去！
不许出声！」
她急促地低语，脸上却已迅速恢复了平静温婉的笑容，起身相迎。
皇帝李崇明因边关战事烦忧而来，满脸疲惫地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