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的手顿了顿。
“有个高三女生说,她因为高考失利想自杀,读了《星屑》里‘孤独是颗星星,等你抬头就能看见’,突然就想再撑撑。”玲玲的声音发颤,“那时候我以为,写痛苦才是真诚。可现在才明白,读者需要的不是跟着我一起沉溺,而是被拽着往上爬一把。”
小张伸手,轻轻覆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所以我们在做的,不是磨掉你的棱角,是给你的棱角裹一层糖衣。让那些想读你故事的人,能尝到里面的甜。”
玲玲抬头看他。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像被灯光晕染的琥珀。她忽然想起签售会那天,他挡在她面前时绷紧的肩线,想起他熬夜整理读者反馈时发红的眼睛,想起他刚才推过来的分析图里,藏着的那些“用户画像”——每个名字背后,都是真实的人,带着各自的伤口在等她的故事。
“我改。”她抽回手,指尖却在发烫,“加苏晚的动机,压缩前两章的景物描写,结局……加一段小女孩的后续。”
小张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轻响。他掏出手机快速打字,然后把屏幕转向玲玲——是出版社群聊界面,编辑们在欢呼:“玲玲老师松口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他笑得像个孩子,“昨晚我和陈老师通电话,他说你大学时改《野姜花》,也是这样一个下午,坐在图书馆台阶上啃着面包,突然说‘我想通了’。”
玲玲的眼泪“啪嗒”掉在茶盏里。原来所有的坚持,都有人在默默守护;所有的转身,都有人在等她回头。
离开咖啡馆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张送她到公交站,忽然说:“对了,下周试读本印出来,我想请你去养老院做场分享。那里有个奶奶,是你《星屑》的忠实读者,她说想听听《烬海》里的故事。”
玲玲点头,望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风掀起她的白T恤衣角,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销量数据、读者差评,都变成了轻飘飘的云。重要的是,她还有笔,还有想写的故事,还有……身边这个愿意陪她一起改稿的人。
公交进站的提示音响起。玲玲踏上台阶,又回头喊:“小张,明天的读者代表,我想亲自请他们喝奶茶!”
小张笑着挥手:“好,我买单。”
车窗里,玲玲望着站台上的小张逐渐变小,忽然想起咖啡馆台灯下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书里说:“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终于明白,有些心动,早就藏在了一次次改稿的深夜、一场场争执的午后,和那些没说出口的“我懂你”里。
试读本即将流出,养老院的奶奶会给出怎样的反馈?玲玲和小张的“共同修改”,是否会擦出超越工作的火花?
5 瓶颈期的相互救赎
修改后的《烬海》试读本印出来了。玲玲抱着样书推开家门时,却看见小张坐在她的书桌前,对着电脑皱眉。
“怎么了?”她把书放在桌上。
小张转过椅子,屏幕上是新长篇的大纲——《时光褶皱里的信》。这是玲玲筹备两年的项目,以战地记者为主角,讲述她在动荡年代里收集普通人书信的故事。可大纲写到第三章,她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