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你放心,我不是要解除血契。而是想请你,将血契的另一端,从我身上,转移到清雪身上。”
“以后,由你来替她承受所有的伤痛。”
“清雪她胆子小,磕破一点皮都要哭好久。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顾梵音。
让我,去替沈清雪承受伤痛?
让我这个为他而活的“痛觉容器”,去服务另一个女人?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又残忍的眼睛,看着他怀里那个哭得快要断气的沈清雪。
我忽然觉得,这十年来的痛,都不如此刻来得荒谬。
我笑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我看着顾梵音,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也痛了十年的男人。
“好啊。”
我笑着答应了。
第2章
我的回答让顾梵音和沈清雪都愣住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会哭,会闹,会质问,会像个疯子一样拒绝。
毕竟,所有人都说,我是佛子座下最忠诚的狗。
狗被抢了食盆,哪有不叫的道理?
沈清雪最先反应过来,她从顾梵音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声音里满是“惊喜”和“愧疚”。
“阿朝姐姐,你……你真的答应了?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身体太差,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说着,就要朝我跪下。
“别,”我伸手拦住她,笑得更开心了,“这可使不得。你现在金贵得很,万一磕着碰着,佛子殿下还不得心疼死?”
我的话里带着刺,沈清雪的脸色白了白,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怯生生地躲回顾梵音身后。
“阿朝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心疼梵音哥哥了……”
“哦?是吗?”我歪着头看她,“那你以前在哪儿心疼他呢?他被他师兄嫉妒,打下思过崖,断了三十六根骨头的时候,你在哪儿?”
那一次,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重组,连呼吸都是一种酷刑。
顾梵音来看过我一次,隔着纱帐,说:“辛苦你了,阿朝。这是你的功德。”
我继续笑着问:“他为了降服心魔,在冰潭里泡了七天七夜,寒气入体,经脉寸断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那一次,我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冻成了一座冰雕,血液都凝固了,神魂差点离体。
顾梵音守在我床边,念了七天七夜的经。
不是为我,是为他自己。他说,这是他修行路上的一道坎,他必须心无旁骛。
“还有,那九十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狠,劈得我魂飞魄散,只剩一缕残魂的时候,沈清雪,你又在哪儿?”
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共感血契的作用下,天雷的威力被我承担了九成九。
他安然无恙地渡劫成功,成了当朝最年轻的佛子,受万人敬仰。
而我,成了一块焦炭。
是师父耗尽了半生修为,才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师父抱着我哭,说我是个傻子。
顾梵音来看我时,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