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色的佛光笼罩着顾梵音，让他那张慈悲为怀的脸显得愈发圣洁。
而我，正蜷缩在殿角的阴影里，承受着他为突破境界而引来的心脉灼痛。
汗水浸透了我的僧衣，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滚烫的血腥味。
十年了，他每一次修行路上的伤痛，都由我这具肮脏的躯体承担。
他是我亲手堆砌起来的，一尊完美无瑕的神。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痛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结束了修行，周身佛光内敛。
他睁开眼，那双看众生皆平等的眸子，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知道，他不是在看我。
他身旁的女子，沈清雪，他失散了十年的白月光，正用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他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梵音哥哥，你终于结束了，”沈清雪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你看阿朝姐姐，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脸都白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医师来看看？”
她的话天真又关切，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一下下扎在我身上。
顾梵音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落回沈清雪脸上时，瞬间化为一汪春水。
“她没事，老毛病了，习惯就好。”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的心口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捅了一刀，比刚才心脉灼烧还要痛上百倍。
习惯就好。
原来我十年来的肝肠寸断，在他眼里，只是一句“习惯就好”。
沈清雪捂着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怎么能习惯呢？看阿朝姐姐痛苦，清雪的心都揪起来了。梵音哥哥，你不是说，你和阿朝姐姐有血契，你所有的伤痛，都会由她承担吗？”
顾梵音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是。阿朝为我而生，这是她的宿命。”
“那……那这太残忍了！”沈清雪的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滚落，“阿朝姐姐也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受这种苦？梵音哥哥，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除的吧？”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
来了，终于要来了。
顾梵音沉默了片刻，他那双慈悲的眼眸再次看向我。
然后，他当着满殿僧侣的面，缓缓地，向我跪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下跪。
不是因为我为他扛下九十九道天雷，形神俱灭只余一缕残魂。
不是因为我为他挡下魔尊的致命一击，心脉尽断修养了整整三年。
而是为了他身边的沈清雪。
“阿朝。”
他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
“清雪她自幼体弱，受不得半点苦楚。她刚回到我身边，我不想看她因为担忧我而日夜不宁。”
沈清雪立刻接话，哭得梨花带雨：“是啊，阿朝姐姐，我一想到梵音哥哥修炼时可能会受伤，我就……我就吃不下睡不着，心口疼得要命！我真是太没用了！”
她一边说，一边柔弱地靠在顾梵音的臂弯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好一朵盛世白莲。
我差点要为她鼓掌了。
顾梵音搂着她，眼中的怜惜几乎要溢出来。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请求。
“阿朝，我求你。”
“将血契转给清雪吧。”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