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在继续。
交换戒指,宣誓,亲吻。
李哲的唇落在我的唇上,冰凉而短暂。台下欢呼雷动。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睫,那上面似乎还沾着方才趴在另一个男人背上时,笑出的泪花。
敬酒,换装,拍照。
一套流程下来,我像个被抽打着的陀螺,机械地旋转。
那句唇语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每一次回响,都带走一丝我身上的温度。
终于,到了一个短暂的休息间隙。
我回到了临时化妆间,挥退了跟进来的化妆师和伴娘。
沉重的头饰被我一点点拆下,搁在梳妆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却烧着两簇幽暗的火。
门被推开,李哲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满足。
他松了松领结,走过来想从背后拥住我,「总算快结束了,累坏了吧?晚上我们——」
我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李哲,」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们离婚吧。」
2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哲脸上的表情像是卡顿的录像带,先是茫然,然后是荒谬,最后沉淀为一种极快闪过的恼怒,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了下去,覆上一层担忧的假面。
他上前一步,试图摸我的额头。
「宝贝,你真累糊涂了,说什么傻话呢?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
我再次避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说,离婚!」
那层温柔体贴的面具终于裂开了缝隙。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了不耐烦。
「苏晚,你闹什么脾气?就因为我让陈默背了我一下?至于吗?那种场合开个玩笑而已,你是不是有病?」
看,他甚至不愿意好好掩饰一下。
哦,或许他觉得,已经领了证,办完了婚礼,我就彻底成了他的所有物,连生气都不该有资格。
「我没病。」我看着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玩了,李哲,我们离婚。」
「不可能!」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音。
但他立刻又意识到场合不对,强行压低了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晚,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好一句霸道又深情的话啊。
从前听来是令人心跳的承诺,此刻听来,却是彻骨的寒意和赤裸的掌控欲。
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用目光将我钉死在那里。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为什么慌乱?怕失去我?
不,是怕麻烦。怕到手的、体面的、符合社会期待的妻子突然不受控制。
我静静地回视他,目光掠过他因为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落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上,落在这个豪华的化妆间上。
最后,落回他本人身上。
然后,我抚过梳妆台上那顶沉重的头纱,指尖冰凉。
「好。」我轻轻地说,像一个温柔的叹息,「既然如此,那就——丧偶好了。」
他显然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只当是我气急了的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