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只听“啪”一声脆响，酒杯在空中被人击碎，酒液溅湿了我的裙摆。
我愕然睁眼，只见主位之上，一个一直沉默饮酒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
他穿着墨色暗纹锦袍，容颜极俊美，却冷峻如冰雕，眉眼间带着久居人上的威压与漠然。
他甚至没有看向我，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吵。”
仅仅一个字。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官员立刻噤若寒蝉，额上渗出冷汗，连连告罪。
那时我才知道，他就是靖王萧煜，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弟弟，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宴席继续，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
我却如同被钉在原地，手脚冰凉。
直到嬷嬷暗中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赶紧退下。
我抱着琵琶，几乎是踉跄着逃出那间令人窒息的花厅。
走到廊下，冷风一吹，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我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
几日后，教坊司来了几个黑衣侍卫，面无表情，递上一份文书。
嬷嬷看完，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堆起一个谄媚的笑，来到我房里。
“云娘啊，你的造化来了！”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热络，“靖王府来人，要接你过府呢！”
靖王？
我脑中瞬间闪过那张冷峻的脸，心直直往下沉。
“过府……做什么？”我的声音干涩。
“哎哟，我的傻姑娘，这还用问吗？”嬷嬷拍着我的手，“自然是王爷看上你了！去了王府，那就是飞上枝头，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不用在这地方受苦了！”
荣华富贵？
我心中一片惨淡。
沈家女，岂能委身仇敌裙下？
纵然国舅并非直接死于他手，但他们同属一党，皆是倾覆我沈家的元凶。
可我有的选吗？
没有。
当夜，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将我抬进了靖王府的一处别院。
这院子很精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比教坊司好了千倍万倍。
却静得可怕，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我被安置在这里，配了几个丫鬟仆妇。她们叫我“姑娘”，恭敬却疏离。
萧煜直到第三日夜里才来。
他进来时带着一身酒气和夜露的寒凉。
我正坐在窗边对着烛火发怔，见他进来，慌忙起身，手足无措地行礼。
他挥退了下人，一步步走近我。
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身上迫人的气势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仔细地、一寸寸地刮过我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新得的器物。
“确实有几分颜色。”他淡淡评价，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往后，安分待在这里。”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便走向内室。
那一夜，我像个木偶般任他摆布。
疼痛和屈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死死咬着唇，不让一丝声音溢出，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浸湿了枕畔。
他似乎不满我的沉默和僵硬，动作带着惩罚般的粗暴。
结束时，他披衣起身，毫无留恋，只丢下一句：“哭什么？跟了本王，委屈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