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就忍不住要告诉他真相了。告诉他她不是不爱他,不是想离开他,是她快要死了,她不想让他看着她一点点枯萎,不想让他难过。
可她最终还是咬着牙,把盒子塞回他手里:“沈砚舟,我说过了,我们不合适。这个,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沈砚舟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沉沉的失望,像蒙了层灰的星星。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林知许以为他会发怒,会质问,他却只是把盒子重新放回口袋,站起身。
“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又只剩下林知许一个人。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混着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对不起,沈砚舟。
真的对不起。
(三)
沈砚舟是在一个雨夜发现真相的。
那天他去林知许的公寓,想把她落在他那里的书送回去。钥匙是他们在一起时配的,他一直没舍得扔。推开门,屋里积了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他走到书桌前,看见抽屉没锁。鬼使神差地,他拉开了抽屉。
最下面压着一叠化验单,上面的名字是林知许,诊断结果触目惊心——晚期脑胶质瘤。日期,正是三个月前,她跟他说“算了吧”的前一天。
旁边还有一本日记,翻开的那页写着:
“今天拿到结果了,天好像塌了。沈砚舟还在实验室忙,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他那么好,应该有个健康的女孩子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我这个快要死的人。”
“他今天来公司楼下等我了,我看见他了,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黑色外套,站在雨里,像个傻子。我好想去抱抱他,告诉他我有多害怕,可我不能。我只能躲在里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半年时间。沈砚舟,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不难过,那我愿意。”
沈砚舟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化验单从他手里滑落,飘在地上。窗外的雨声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不是不爱,不是不合适,是她在骗他。
原来她躲着他,疏远他,说那些伤人的话,都是为了不让他难过。
他想起这三个月来她的种种反常:苍白的脸色,日渐消瘦的身体,躲闪的眼神,还有那天在病房里,她喝鸽子汤时强忍着的痛苦表情……
那些他以为是“变心”的证据,全都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每一个字,都藏着她无法言说的苦衷和深情。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蒙在鼓里,还因为她的“绝情”而生气,而失落。
沈砚舟猛地冲出公寓,疯了一样往医院跑。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炸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知许,告诉她他知道了,告诉她他不怕,告诉她他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