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队的同事插话进来:“监控我们也查了,院子门口有一个,办公室门口还有一个,从昨天下午六点赵德明最后一个进门,到今早保洁发现尸体,整整十四小时,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这个院子,更别说这间办公室了。”
陈昊直起身,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屋子。老式的木质档案柜,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桌上除了文具,还放着一个铜质的、造型古怪的小小动物雕像,似狐非狐,似鼬非鼬,蹲坐着,表面蒙着一层灰。墙壁上挂着老街改造的规划图,几个大大的红叉划在几处老建筑上,其中最显眼的一个,标着“黄仙祠”。
“黄仙祠?”陈昊问。
居委会主任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或许是汗:“就是……就是老街后面坡上那个快塌了的小庙,供黄仙的,早没人去了。赵主任他们规划里,那块地要平整了建社区公园。”
“黄仙?”小林好奇。
“就是……黄鼠狼。”主任的声音更低了,眼神有些闪烁,“老辈子人信的玩意儿,说是有灵性,不能得罪。现在没几个人当真了,也就一些老街坊,偶尔还偷偷去拜拜。”
陈昊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赵德明紧握的右手上。技术员已经小心地将手指掰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一部智能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录音播放的界面。
“这是死者最后接到的消息,大概是昨晚七点零三分,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网络号码发来的语音信息。”技术员说着,点下了播放键。
先是几秒刺耳的电流杂音,接着,一个极其沙哑、苍老,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岭南本地口音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拆庙毁祠,黄仙索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语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那沙哑的诅咒像无形的冰锥,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小林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陈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他盯着那手机屏幕的眼神,锐利得像刀。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老街,那些黑瓦屋顶沉默地延伸向远处。
“一个都跑不了……”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片沉郁的老街。
“头儿,”小林凑过来,声音有点干,“技术队说,那勒痕的齿状结构,初步比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本地哺乳动物。”
陈昊收回目光,没看小林,只淡淡地说:
“知道了。去查查那个黄仙祠,还有,赵德明最近都接触过哪些人。”
他的声音平稳,但小林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是他极度专注和遇到棘手难题时的小动作。
雨还在下,老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着阴冷的天光,蜿蜒向深处,仿佛通往某个不可知的秘密核心。
陈昊的话音落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小林一个激灵,立刻应了声“是”,掏出本子和录音笔,转身就去找居委会主任和拆迁办的其他人员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