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没动，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再次扫过那具悬挂的尸体，那狰狞的勒痕，最后定格在桌上那个蒙尘的铜制小雕像上。他走过去，拿起雕像，入手冰凉，沉甸甸的。那动物的形态确实古怪，尖嘴细眼，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不像寻常认知里的任何瑞兽。
“黄仙……”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将它放回原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股金属的寒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现场勘查有条不紊地进行。陈昊亲自爬上房梁检查，除了绳索摩擦的痕迹，梁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确实没有其他脚印或攀爬的印记。窗户都是从内锁死的，缝隙狭小，连只猫都钻不进来。整个房间，除了赵德明自己活动的痕迹，干净得像被什么东西仔细打扫过，或者说，像从未有第二个“人”进来过。
法医老周带着尸体先回了局里，准备进行更详细的解剖。陈昊安排完现场收尾工作，带着小林，由居委会主任引路，前往后坡的黄仙祠。
雨势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穿过迷宫般的狭窄巷道，青苔在墙角肆意生长，湿滑的石阶通向老街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坡。坡上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路径。拨开半人高的蒿草，一座低矮、破败的小庙出现在眼前。
庙很小，只有一间正殿，门歪斜着，上面的锁早已锈蚀断裂。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更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其间似乎还混杂着某种动物巢穴特有的腥臊气。
庙内光线昏暗，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能看到正中有一个泥土塑像，已然坍塌了大半，模糊能看出是个穿着袍子的人形，但头部损毁严重，分辨不出面容。塑像前的供桌积满了灰，角落里挂着蛛网。地上散落着一些早已干枯发黑的果核和看不出原形的供品残渣。
“看，这里有脚印！”小林眼尖，指着供桌前方一块相对干净的地面。
陈昊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那脚印很浅，沾着泥水，轮廓模糊，但能看出不是常见的鞋印，尺寸较小，前端有几个分叉的点状痕迹。
“像是……光脚？或者……”小林犹豫着。
陈昊没说话，目光移到供桌的桌腿旁。那里，有几撮灰黄色的毛发，细软，沾着草屑。他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收集起来。
接着，他的手电光定格在倒塌的泥塑像基座后面。那里，似乎用某种红色的、已经发暗的颜料，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线条狂乱，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而在符号中央，赫然有一个小小的、清晰的爪印，与地面那个模糊的脚印前端特征吻合。
“拆庙毁祠，黄仙索命……”小林看着那爪印和符号，下意识地重复了语音里的那句话，声音有些发紧。
陈昊站起身，脸色凝重。他走到庙门口，望向坡下那片即将被推平的老街区域。拆迁的标记已经画到了坡脚，几栋老房子山墙上用红漆写着巨大的“拆”字，在灰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主任，赵德明最近在推进拆迁，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阻力？比如，有没有老街坊强烈反对，尤其是关于这个黄仙祠的？”陈昊问跟在身后的居委会主任。
胖主任搓着手，显得很为难：“这个……拆迁嘛，总有人不愿意搬。但要说特别激烈的……好像也没有。就是有几个老人，偷偷来找过赵主任，说这祠动不得，动了要出大事。赵主任没当回事，还批评他们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