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赶紧去！@彼岸殡葬 老板我错了！我就是口嗨！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恐慌，真正的、带着寒意的恐慌，开始顺着网线无声疯长，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蔓延至每一个曾参与过那场狂欢的角落。
3 忏悔直播
第三天。
真正的奇观，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氛围中，如期上演。
最初是几个中型的、曾第一时间跟着“豹子胆”的节奏嘲讽、玩梗、并号召网友去“冲”了那家殡葬店的视频博主，几乎是同一时间，像是约好了一般，开启了直播。
镜头甫一打开，呈现出的画面就让所有点进来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那几个平时在镜头前光鲜亮丽、插科打诨、精力无限的博主，此刻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头发枯槁，像是连续熬了十几个通宵，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短短一两夜间彻底抽干了精气神。他们对着镜头，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涕泗横流地忏悔。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那点流量就像条疯狗一样胡说八道！我不该诋毁‘彼岸’！我不该不敬鬼神！沈老板！沈爷爷！沈祖宗！求您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把所有钱都捐了！我天天给您念经祈福！”一个剃着板寸、平时以大胆作死著称的户外探险博主，哭得浑身抽搐，像个迷路后吓破了胆的孩子，甚至不受控制地对着镜头砰砰磕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
“我有眼无珠！我嘴贱！我不是人！我该死！”另一个以毒舌犀利闻名的美妆博主，往日精致的妆容花乱不堪，眼泪冲开了厚重的粉底和眼线，在脸上划出肮脏的沟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我把所有视频都删了！我退网！我从此吃斋念佛！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她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彻底的绝望。
类似的直播如同致命的病毒，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平台几乎瘫痪。内容大同小异，极致的恐惧，彻底的悔过，以及对一个共同名字——沈郁，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没有人在表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战栗和崩溃，隔着屏幕都能将冰冷的寒意传递过来。
网络彻底失声。再也没有人敢玩梗，没有人敢质疑，甚至很少有人敢大声讨论。所有曾经参与过、甚至只是围观过那场狂欢的人，都在各自的屏幕后瑟瑟发抖，疯狂地搜寻着一切可能与“彼岸殡葬”老板联系上的方式，试图弥补、道歉、求救，或者仅仅是确认自己暂时安全。
流量依旧爆炸，但内容已从狂热的玩梗狂欢，彻底转向了大规模、集体性的迷信恐慌。无数人开始转发沈郁那条“清者自清”的朋友圈，配上了各种祈福和保平安的图案。
4 雨夜账本
江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细密，敲打着“彼岸殡葬”的老旧雕花玻璃窗，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扭曲了窗外行色匆匆、灯火阑珊的世界。
店里更暗了，也更静了，只有雨水叩击玻璃的细微沙沙声。
沈郁换了一盘沉香，新香的味道清冷了许多，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幽远气息，渐渐驱散了之前那甜腻的线香味道。
他依旧坐在那张黄花梨圈椅里，身前宽大的柜台上，摊开着一本极其厚重的账簿。账簿的纸页是那种老式的毛边纸，泛着陈旧的黄色，边角卷曲脆弱。手边一盏绿釉瓷灯，灯光如豆，勉强照亮账本的一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