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看我,重新围到白板前,激烈地讨论着那些“更靠谱”的线索——赵宏最近和谁抢工程,和谁有财务纠纷,哪个情人可能因爱生恨。
我被彻底晾在一边,像一件被证明无法使用的报废工具。三年前那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那次,我也是如此坚信自己的侧写,结果却……
我用力掐灭心里那点不甘的、微弱挣扎的火苗。算了,林深,你早就不是警察了。你只是个被临时拉来的、不受欢迎的“顾问”。他们抓他们的仇家,结他们的案,与你何干?那把钥匙……也许只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重叠?
但那个用血画出的、歪歪扭扭却又透着执拗的钥匙图案,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时刻提醒我,那不是幻觉。
几天后,老王他们果然雷厉风行地抓到了一个嫌疑犯,是赵宏的一个主要商业竞争对手,动机充分,案发时间线也有漏洞,被人指出当时不在自称的地点。媒体闻风而动,大幅报道警方迅速破获离奇连环案,报道的边角缝里,难免又提了几句“前警队侧写师曾提出不靠谱推测,误导调查方向”。
我看着电视新闻里那个垂头丧气的嫌疑人,心里没有任何轻松或欣慰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错了。全错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陈默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窝在自己那间拉紧窗帘、昏暗得如同洞穴的公寓里,对着摊开一地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集和各种现场照片副本发呆,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警方抓的那个人,”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情绪,“审讯口供存在几处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间接证据链也很薄弱,检察院那边初步评估,恐怕很难批准逮捕。”
我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且,”他继续道,从随身携带的、一尘不染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技术科重新分析了凶案现场附近所有可能的监控源。一户较远人家的防盗监控,拍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人影,在案发时间段出现过在附近街区,穿着深色工装,戴兜帽,但行走姿态和某些细微动作,不像通常意义上的体力劳动者。”
我怔怔地看着他。
“另外,痕检部门根据这个模糊的影像,扩大了现场外围的搜查范围。在对应区域的一个公共垃圾桶深处,找到了这个。”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物证袋。
里面是一套小巧、精密、专业,但明显使用过且沾着泥土和污渍的工具:几把特制扳手,一段纤细却异常坚韧的金属线,一小瓶几乎无色的液体,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形状古怪的小玩意儿。
“经过初步检验,”陈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字字清晰,“工具上沾染的微量特殊粉尘,与‘东方快车’现场那个用来制造密室效果的、伪装成坏掉的门锁机关内部的残留物,成分完全一致。”
我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