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车,是真喜欢,不是为了耍。
他会在张狂的车队走后,偷偷跑去山路,看着那些轮胎留下的焦黑痕迹,研究走线,他会蹲在凌峰的洗车行外,看凌峰擦车,一看就是半天。
“大叔,你擦车的样子……像在打磨兵器。”有一次他忍不住说。
凌峰的手顿了顿,没抬头,“车就是车,工具而已。”
“不一样!”小野眼睛发亮,“它有灵魂!你听它的引擎声,就知道它高不高兴!你摸它的外壳,就能感觉到它想不想跑!”
凌峰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年轻人脸上是毫无杂质的热情,像一团火。
他低下头,继续擦车,“声音太大,吵。”
小野挠挠头,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2
冲突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张狂的车队又在街口炫技。猛轰油门,甩尾,吓得路边摆摊的阿婆差点摔倒,菜篮子滚了一地。
小野刚好开车回来,看见这一幕,血气上涌,冲过去理论。
“路是大家的!你们不能这样!”
换来的是一阵哄笑。
“哪来的破车?滚开!”
“这铁皮盒子也好意思叫车?”
张狂甚至没下车,只是轻蔑地按了下喇叭,声音刺耳。
小野气得脸通红,握紧了拳头。
一辆跑车突然故意靠近,别了他的破轿车一下。
小野猝不及防,方向盘一抖,车头蹭到了路边的护栏,发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难看的刮痕。
车队扬长而去,留下更大的笑声,
凌峰从洗车行里走出来,沉默地看着。
他先扶起了阿婆,捡起散落的菜,然后走到小野车边。
小野正心疼地看着车身上的刮痕,眼圈有点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凌峰伸手,摸了摸刮痕,他的手指在变形的金属和露出的底漆上轻轻拂过。
“人没事?”
“没…没事。”小野声音闷闷的。
凌峰没再说话,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撬棒,钣金锤,还有一小块垫铁。
他蹲下身,对着凹陷的部位,叮叮当当。几下敲打,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
然后又找来工具,简单处理了一下刮擦的边缘。
他的动作很快,很专注,仿佛手里不是一辆破车,而是一件精细的乐器。
小野在一旁看着,忘了疼痛,忘了生气,眼睛越睁越大。
“好了,暂时不会锈。”凌峰起身,把工具放回原处,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野看着那虽然依旧难看但已经大致恢复形状的车身,说不出话。
“大叔!你…”小野又惊又喜,看着凌峰,像看一个怪物。
凌峰已经拿起水管,冲洗着地上的灰尘,“以后躲着点。”
水声哗哗,掩盖了其他声音。
小野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沉默的洗车大叔,身上藏着很深的东西。
像海,表面平静,底下深不可测。
3
张狂的嚣张没有尽头。
他甚至正式贴出告示,说要举办“小镇挑战赛”,胜者才有资格使用最佳山路路段,败者闭嘴。
规则他们定,车他们出,裁判也是他们的人。
赤裸裸的霸权。
无人应战,实力悬殊得像鸡蛋碰石头。
张狂的车队更加得意,夜里飙车更肆无忌惮,有时甚至白天也在镇里窄路上呼啸而过,视红绿灯和行人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