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琛一拍巴掌，像个蹩脚的裁判，他俯身凑近那个冰冷的仪器，手指夸张地悬在某个按钮上方，然后猛地按下去，对着奚晚，一字一顿，声音洪亮得盖过了所有喧嚣：
“奚晚！你心里——有比邝砚更重要的男人吗？”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死死地钉在奚晚脸上，钉在她手腕上那个连接着测谎仪的电极片上。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奚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长长的睫毛飞快地颤动，像受惊的蝶翼。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猛地咬住了下唇。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然后——
“嘀——！！！”
一声尖锐、凄厉、毫无感情的电子警报声，猛地从测谎仪里炸响！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所有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仪器顶部那盏代表“谎言”的指示灯，爆发出刺目、猩红、疯狂闪烁的光芒！红光像血，泼洒在奚晚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泼洒在周围那些骤然变得兴奋、扭曲、看戏的面孔上，也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泼进了邝砚的眼底。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奚晚煞白的脸，和她手腕上那疯狂闪烁、宣判着背叛的、血一样的红灯。
厨房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砂锅里残留的粥，偶尔发出极其微弱的“噗”的一声轻响。
邝砚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白。刚才搅粥时那点温存，那点担忧，那点对平凡夜晚的期待，被那十几秒的视频，被那声刺耳的警报，被那片猩红的光，彻底碾得粉碎。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突然失去灵魂的泥塑。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时间失去了意义。
然后，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塑料和金属被巨力强行挤压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厨房里突兀地响起。
那部坚硬的手机，在他掌心里，屏幕瞬间爆开蛛网般的裂痕，边框扭曲变形，像一团被揉烂的废铁。
他松开手。
变形的手机残骸“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屏幕碎片溅开。
邝砚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着地上那堆残骸，看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奚晚那张被红光笼罩的脸。他嘴角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地往上提，试图弯出一个弧度。
一个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轻飘飘地落在死寂的空气里：
“呵…游戏开始。”
第二章
“云顶”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到奚晚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闷响。那刺耳的警报声，那猩红的灯光，还有顾琛最后那句带着夸张惊叹的“卧槽！真话！奚晚你牛逼！”，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着她的神经。她几乎是逃出来的，高跟鞋敲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慌乱。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屏幕亮起又熄灭，全是顾琛、林鸢他们发来的消息，夹杂着各种表情包和惊叹号。她不敢看，更不敢回。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邝砚身边！那该死的测谎仪……一定是坏了！对，肯定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