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容初迎着晏司聿眸底的寒光,没有半分闪躲,语气平静地开口。
“本来是打算离婚的,但现在......”
“但现在不离了?”
晏司聿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打断她的话,“长进了,都学会借刀杀人了。”
容初眉头瞬间蹙起,冷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晏司聿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低气压让容初感到窒息。
“离婚本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偏偏把这话说给晏司菲听,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容初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男人是认定了,她是故意把要离婚的话告诉晏司菲,好借晏司菲那张藏不住话的嘴,把事情捅到老爷子跟前,再借着老爷子对她的偏袒,逼他低头服软。
真是把她想得够有心机的。
容初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我只是随口跟她提了一嘴,又不知道她会转头就直接告诉爷爷。”
“不知道?”晏司聿像是听到了更荒谬的言论,轻蔑的眼神扫过她的脸,“你嫁进晏家四年,就算不知道老宅后院养的狗是公是母,还不清楚晏司菲是什么性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鄙视愈发明显。
“你要是真铁了心要离婚,怎么不直接去跟老爷子说?老爷子疼你,指不定还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这番歪理简直把容初气得心口发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刚才还因为老爷子的身体,生出了暂时搁置离婚念头的想法,此刻被晏司聿这么一曲解,突然反悔了。
可她不能不顾及老爷子的脸面和身体,只能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才想出个主意。
“你不信我,你可以说是你提的,我肯定会配合。”
“让我提?”晏司聿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寒意更甚,“你是想让爷爷再指着我的鼻子骂一顿,把所有过错都扣在我头上?容初,你算盘打得太精明了。”
容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又退了一步。
“那我们可以偷偷去办手续,以你的能力,想把这件事瞒下来,应该不难。”
容初所言非虚。
他们结婚四年,至今,外界还以为晏司聿是单身。
晏司聿不爱她,便连一点公开承认的余地都不肯给,如今倒成了能悄悄离婚的便利条件。
男人却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薄唇吐出的话语冷冰冰的,很是刺骨。
“够了,别再演了,你这些把戏只会让人更厌烦。”
说完,他便不再看容初一眼,兀自转身,迈着长腿径直下了楼,只留容初一个人僵在原地。
容初望着晏司聿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这老宅的空气都带着让人窒息的压抑。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容初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爷子要休息,她再待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
她找到管家,拜托道,“等会儿爷爷醒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探望爷爷。”
管家恭敬应下,容初便提着包,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晏敏他们坐在客厅,看她离开,也没人问她要去哪里。
管家上楼推开老爷子卧室的门,只见原本该躺着修养的老爷子,此时正站在窗边,目光凝望着容初离开的方向。
“老爷子,少夫人说她临时有事,等晚点再来看您。”
老爷子叹了口气,默了两秒,忽然开口。
“小初这孩子,每次陪我下棋都有分寸,下三局,她输两局;下两局,她输一局;就算只下一局,也必定是我赢。”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管家只能附和。
“那是您老棋艺高超,少夫人自然是比不过您的。”
“不是比不过。”老爷子缓缓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她是愿意让着我,下棋就是这样,棋力再高,也要会输才有人一起玩。可今天她跟阿聿那局,却实实在在把阿聿赢了,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是不想再陪着阿聿耗下去了。”
管家愣了愣,迟疑着问,“那您......是打算同意他们离婚了?”
老爷子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
容初正驾车往云心湾的方向走,刚上高架,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是“惹色”酒吧的经理打来的。
“老板,店里出了点事,有人在包间里闹事。”
经理的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
容初本就心烦,闻言只淡淡道,“按往常的规矩,直接报警处理就行。”
“老板,是九号VIP包间的客人。”
经理连忙补充道。
容初的车猛地一个急刹,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九号VIP包间,那是晏司聿和邵云、赵肆他们那群人常年霸占的专属包间。
她出门的时候晏司聿明明还在老宅,想必是邵云、赵肆他们在。
“到底怎么回事?”
容初的语气沉了下来,一边问,一边重新开车,从前面路口下高架,调头往酒吧的方向开去。
经理连忙解释,“有个客人,估计是在别处喝多了过来的,非要让我们店里新来的那个女大学生服务员去陪酒,那姑娘还是在校生,哪见过这阵仗,死活不肯。
那人就开始撒泼,说我们酒吧装清高,不跟我们吵起来,现在已经开始砸东西了。我刚才借口说去给他找个‘听话’的,才抽空给您打的电话。”
容初听完,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这酒吧向来规规矩矩,从不搞那些陪酒的擦边服务,那女大学生还是她亲自特批进来勤工俭学的,如今竟被人这么刁难。
正好她一肚子火没处发,这送上门来的,可不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容初挂了电话,一脚油门踩到底,没多会儿就到了酒吧门口。
她没让经理跟着,自己从吧台拎了一瓶高度数的洋酒,理了理身上的毛呢长裙,又抬手拨了拨蓬松的卷发,径直朝着九号包间走去。
包间门没关严,里面的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响清晰地传了出来。
容初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脸上挂着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勾人。
“听说有人要找陪酒的?我这带着酒过来了,陪各位喝几杯怎么样?”
话音落地,她的目光扫过包间里的人,却在瞥见角落里的身影时,瞬间僵住。
昏暗的灯光下,晏司聿竟端坐在沙发深处,手里捏着个酒杯,眼神幽幽地盯着她。
容初,“!!!”
他不是该在老宅吗?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