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进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的光线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幽幽的光映着邝砚沉默的侧影。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频道换来换去,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老…老公?”奚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直窜上来。
邝砚没回头,也没应声。电视屏幕的光停在一个无聊的购物广告上,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我回来了。”奚晚走近几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那个…同学会,顾琛他们瞎闹,弄了个破测谎仪,非让我玩……”她语速很快,试图解释,试图把那难堪的一幕轻描淡写地带过。
“哦。”邝砚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他放下遥控器,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投下一片沉沉的阴影。他朝厨房走去,脚步不疾不徐。
奚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赶紧跟过去:“真的!那东西一点都不准!问的问题也莫名其妙!我……”
邝砚已经走到了灶台边,揭开砂锅的盖子。一股温热的、带着米香和青菜味道的白气升腾起来。他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粥,动作平稳,甚至称得上温柔。白瓷碗里,粥熬得恰到好处,粘稠软糯。
他把碗放在料理台上,推到奚晚面前,这才抬眼看向她。厨房顶灯的光线落在他眼里,深不见底,像两口结了冰的寒潭。
“熬了挺久,养胃的。”他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趁热喝。”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可就是这种极致的平静,让奚晚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慌。她宁愿他吼她,骂她,摔东西,也好过现在这样。这平静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喘不过气。
“我…我不饿。”奚晚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发虚。
“随你。”邝砚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厨房,径直走向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那碗温热的粥,孤零零地搁在冰冷的台面上,袅袅的热气渐渐散了。
奚晚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书房那扇紧闭的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顾琛是被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熏醒的。
那味道浓烈、腥臊、带着腐败的甜腻,像一桶沤烂了的海鲜混合着死老鼠的汁液,直接灌进了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呕……”他猛地从他那张意大利定制的大床上弹起来,捂着嘴干呕了一声,睡意瞬间跑得精光。怎么回事?下水道炸了?还是哪个王八蛋在门口堆了垃圾?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趿拉着拖鞋,骂骂咧咧地冲出卧室。越往楼下走,那股味道就越浓烈,简直像有了实体,粘稠地糊在空气里。佣人张妈一脸惊恐地站在客厅,捂着鼻子,不知所措。
“张妈!搞什么鬼?臭死了!”顾琛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吼。
“少…少爷,味道…味道好像是从…从车库里……”张妈指着通往车库的内门,脸都白了。
顾琛心里“咯噔”一下。车库?他的宝贝!他那辆刚提回来不到三个月、骚包亮黄色、全球限量版的柯尼塞格 Jes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