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过来。周围投来的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
赝品。替身。克星。滚蛋。
这些词,一个月来,我已经听得麻木了。但此刻,在老夫人的灵堂上,在顾沉舟冰冷的注视下,在所有人毫不掩饰的恶意里,一股沉寂已久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凭什么我的孩子要被人诅咒?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被钉死在“赝品”的耻辱柱上?
就因为…我像那个女人?
就因为…顾沉舟那点可笑的执念?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压下了腹部的隐痛。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直直地、死死地钉在灵堂正中央——那口巨大的、覆盖着昂贵丝绒的楠木棺材上。
顾老夫人,那个至死都厌恶我、打压我的老太太,就躺在里面。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葬礼司仪用沉痛而庄重的声音宣布:“…请家属,向逝者行最后告别礼。”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顾沉舟作为嫡长孙,率先迈步,走向棺材。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目光焦点上。
我看着他走近棺材,看着他微微俯身,对着棺椁里那个掌控了他半生、也掌控了我命运的老太太,做最后的告别。
就是现在!
一股巨大的、近乎毁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爆发!我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了那口象征着顾家无上权威的棺材!
“林晚!你干什么!”顾沉舟猛地转身,厉声呵斥,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是震惊,是暴怒!
晚了!
我已经冲到了棺材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狠狠抓住覆盖棺材的厚重丝绒布,猛地向下一扯!
“哗啦——!”
昂贵的布料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我抬起脚,用穿着黑色细高跟鞋的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踹向那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楠木棺材盖!
“砰——!!!”
一声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死寂的灵堂!
棺材盖,竟然被我踹得移开了一条缝!
灵堂里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大逆不道的一幕!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铁青!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大手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狠狠抓向我的手臂!
“你找死!”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我的刹那——
一股熟悉的、温热的暖流,猛地从我腿间汹涌而出!比一个月前那场雨夜更加汹涌,更加滚烫!黏腻的液体迅速浸透了黑色的丝袜,顺着小腿内侧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砸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
鲜红!刺目!惊心!
像一条条猩红的小蛇,在冰冷的地板上蜿蜒爬行,最终,流进了我脚上那双同样黑色的、尖细的高跟鞋里。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檀香和花香,弥漫开来。
我抬起头,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血腥气的平静。我迎上顾沉舟那双因震惊和暴怒而猩红的眼睛,无视他即将掐住我脖子的手,无视周围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和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