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割裂了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沉舟，”我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看清楚。”
我的目光，扫过那条被我踹开的棺材缝隙，扫过地上蜿蜒刺目的鲜血，最后，死死钉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谁才是…赝品？”
第四章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灵堂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嗒…嗒…”声。浓烈的血腥味和檀香、百合的香气诡异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顾沉舟的手，僵在半空中，离我的脖子只有寸许。他脸上的暴怒和杀意，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那双深不见底、总是冰封一片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死死地盯着我腿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的脸，看向我嘴角那抹冰冷诡异的笑。
“你…”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说什么？”
“我说，”我清晰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看清楚，谁才是赝品？”
我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穿透力，越过他，落在那条被我踹开的棺材缝隙上。缝隙里，隐约可见顾老夫人那张经过精心修饰、却依旧透着死气的、苍白的脸。
“顾老夫人，”我提高了声音，确保灵堂里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都能听见，“您的‘好儿子’，您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心里的白月光，真的是您以为的那位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灵堂里轰然炸开！
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哗然！
“天啊！她说什么？”
“白月光？不是苏家那位早逝的大小姐苏清吗？”
“难道…难道还有别人？”
“她疯了吧！敢在老夫人灵前…”
“可她流了那么多血…”
顾沉舟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戳穿最隐秘心事的、近乎狼狈的苍白！他眼底的惊涛骇浪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死死地锁住我。
“林晚！闭嘴！”他低吼，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只僵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下，却不是掐我的脖子，而是带着巨大的力道，狠狠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把她拖出去！立刻！马上！”他对着旁边吓傻了的保镖咆哮，额角青筋暴起。
保镖如梦初醒，立刻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她！”
一个苍老却异常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人群再次分开。
顾家的老管家，陈伯，穿着一身同样肃穆的黑色中山装，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匣子，一步步从灵堂侧后方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背脊却挺得笔直，脸上是沉痛的哀戚，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混乱的现场，最终落在顾沉舟紧攥着我的手上。
“陈伯？”顾沉舟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
陈伯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灵堂中央，站在那口被踹开一条缝的棺材前。他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紫檀木匣。
